第50章(第2/4页)
只是他从来放不下君王的身段,这样的后悔藏在心中,每每觉得自己有一万句话要同她讲,但是看见她美丽的眼睛,却又不忍破坏两人如今独处时的宁静,竟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有许多回同她说的机会,可是又觉得或许音音这样爱自己,人往前看,已经在心里过了这道坎,私心里想拖延到下一回再说。
其实,连身为施害者的人在内心都过意不去,受害者又如何过得去呢?
“圣人有什么不安的?”
此情此景,郑玉磬也略有些怔怔,她瞧得见圣上眼中不同于单纯想与女子燕好的情愫,柔情似水,不似从前的圣上。
或许果真是天下之至柔能克天下之至刚,他强硬的时候自己只觉满心愤恨,可是当他将天底下一切所能给她的珍贵都给了她,连江山都能真心相托,郑玉磬若说没有一丝动摇,也是不可能的。
强权所能得到的是虚与委蛇,但当圣上在她面前露出有血有肉的温情,郑玉磬也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与慌乱。
“圣人这般瞧着我,人还没沐浴,眼睛倒是进水了。”她勉强笑道:“您已经是至尊,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会叫您觉得不安?”
圣上目光缱绻,眼神清澈如泓,并不是因为酒醉胡言,他将她看了又看,终究化作一声轻笑,执起她素白的玉手轻啄了一下,坦然含笑答道:“生平憾事,无过卿生我已老。”
她还那么年轻,如刚刚绽放的牡丹,向往花前月下,也有这样的资格去要求一切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配得上天底下最名贵的珠宝玉器、华服美饰。
但是他却已经在考量下一任堪当大任的君主,每日数不清的国事等着他去处理,昔日的皇子却都成了阻碍他们孩子的绊脚石,而他陪伴她的时日越来越少。
他能给予的所有爱也只有无上权势与金银珠宝,叫她最起码能开心一些。
圣上轻声道:“音音,若有来世,朕在前面等一等你,好不好?”
“羊祜说,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没有遗憾,哪里显得出圆满?”
郑玉磬瞧见圣上轻笑,稍微松了一口气,心莫名却生出几分遗憾,莞尔道:“女子的花期就那么几年,圣人的人君气度却日渐显扬,我若是早早遇见圣人,此时已经开败,该惹您厌弃了。”
来世虚无缥缈,哪怕只是这样,她也犹疑,不愿意许给他。
旧事如疤,深深地烙印在了人的心底,又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呢?
圣上摇了摇头,对郑玉磬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寻了个旁的话题,“音音今日可要留下来,与朕一起?”
说来除了两人刚在一处时他用强,两人竟从未这般亲热过,但是锦乐宫这方宽大的浴池,本来就是为了天子寻欢作乐而设计出来的。
“您怎么又来了,”郑玉磬笑着俯身试了试浴池的水温,随后如一道温柔的清风,翩然行礼离去,“您让按身的人好好伺候一番,我去瞧瞧元柏,他今日似乎也知道是好日子,兴奋得不成,不知道那几个人能不能哄得住他。”
她寻的借口并不算很好,但是圣上也不愿意勉强她,如往常一般放了人去,吩咐内侍进来伺候。
只是瞧见那已经逐渐消失在重重轻纱下的窈窕身姿,到底生出几分怅然若失。
宁越以为今日圣上册封了秦王,为了投桃报李,贵妃也要顺遂圣上的心愿,留在浴池里侍奉圣上一回,见到郑玉磬衣着整齐地出来,除却惊讶,面上也多了几分温和笑意。
不过想到三殿下的吩咐,宁越面上的笑意又逐渐淡下去了。
“娘娘,三殿下那边派人传了信来,”宁越低声道:“殿下想与娘娘再见上一面,临别叙话一场,好全了母子情分。”
郑玉磬在听到那母子情分的时候,忽然身子一颤,面上含了薄怒,那心底的淡淡愁绪都消散了:“你告诉他,有什么好见的,我如今身体抱恙,圣人也不会许我见他!”
“殿下知道娘娘会这般说,”宁越面露难色,“不过殿下说娘娘若是不肯见他,自然便有人该去见阎王。”
他低声道:“娘娘不知道,前些日子圣人听闻有人说在礼泉县见过秦家郎君的踪迹,吩咐礼泉县令若遇见此人,立刻扑杀。”
皇帝自然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在郑玉磬的面前提起前一任丈夫,也不会叫这样的消息传递到郑玉磬耳朵里。
郑玉磬闭了闭眼睛,“他当真会拿捏人心。”Pao pao
如果萧明稷就藩,必然会将秦君宜一同带去,山高皇帝远,她再也不用应付这个继子,秦君宜倒也不用落入圣上的手中。
萧明稷虽然不能容忍她的丈夫,但碍于她还好好地活着,甚至依附圣上的权势,总有他无法压制的时候,因此还愿意叫秦君宜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