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5页)

江闻怀来了几次,回去或许是说了类似她时日无多的话,皇帝便明显待她又好了几分,萧明稷本来在吃穿用度上的享乐心思就少,连皇帝御膳里都未必常有燕窝这道菜,但是却常常哄着她吃。

“朕节俭是要为臣工做表率,音音是朕心爱,不用节俭的,咱们夫妻两个过日子,有一个会精打细算就够了。”

萧明稷含笑将羹匙往她唇边凑近了些许,心想她还不知道如今的立政殿已经变了模样,“朕非得要做这个皇帝,也不过是想弥补当年的遗憾,难道还是为着叫音音吃苦吗?”

他不想回忆当年做皇子的日子,吃穿哪怕都是新的,但也都是别人挑剩下不要的料子和宫里最平常简单的菜色,有些不符合一个皇子的规格。

他的养母包括她身边与亲生儿子甚至太子身边的宫人都将他视若空气,只有在江南的时候,他才成为了音音的救命稻草,是她的天地,她满心依赖爱慕的人。

她的衣裳搭配有些时候奇奇怪怪的,首饰也是追求朴素简单,他那个时候以为是江南的衣品风气如此,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因为她舅舅家里也有许多人要养,每年能做的好衣裳有限,她得可着别人先挑,自己拿最后的。

也只是她后来的夫婿越配越高,虽说一个接一个死了,但身价倒也高了起来,才轮到她先挑衣裳。

生性节俭与被迫寒酸或许结果没什么不同,但是一个是他自身情愿,另一个却是被人逼迫。

他不愿意叫郑玉磬跟着他过那种日子,或者说那节俭的性子已经养成,便是铺张浪费也浪费不起来,只是将过往的遗憾都补到她身上,他要她一定是天底下第一个来挑那些贡品的女子,她喜欢的东西一定会出现在她的桌案上,绝不会用别人挑剩下的。

皇帝的权力与尊荣,他不愿意享受的时候可以不去动用,而愿意动用的时候,天底下所有令人惊奇的东西,都会被放到郑玉磬的面前。

郑玉磬怔怔看着他,看见皇帝面上的笑意,将那勺粥喝掉。

他总是这样,用他自以为是的爱将人伤得痛不欲生,在伤口里放满了令人疼痛的蜜糖。

就算是不想叫她吃苦,她也吃了许多意料之外的苦头了,可他又巴巴过来送来许多珍宝,说想叫她高兴。

“今年芳林台朕会提前叫人布置,音音可有什么想送给三郎的东西?”

萧明稷想起来自己当年总是为郑玉磬做一些精巧的小手工,她最喜欢那些了,但是郑玉磬受限于家境,除了平日里仔细体贴他的生活,偷偷做些糕点,关怀郎君冷暖之外,能送他的不多,却是清甜的熏香与一块他千求万求来的帕子。

那还是她为了叫人知道三殿下私底下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叫别人识相些的意思。

“别送郎君那些果子香了,朕熏了好些年那蓬莱香,不用再换新的。”

萧明稷喂了几口,见郑玉磬乖乖都吃了,笑着握住她的手,道:“音音想些别的成不成,譬如绣个东西,不拘是什么,只是桃花轻薄,意头不好,你绣一个鸳鸯的如何?”

“雄鸳鸯多情,不得到老,”郑玉磬忽而一笑,有了些兴致同他说笑,“皇帝当真要,我绣一个给你也好。”

“朕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层,那随着音音的心意绣一个好意头的纹饰就好了,”萧明稷见她莞尔,也便顺着笑道:“要是嫌绣东西伤眼睛,咱们换一个,换一个也使得。”

“我遍体绫罗,周身珠宝,长信宫一花一草、一石一木都是皇帝所赐,我能有什么送给你的,便是送了陛下想来也不稀罕。”

郑玉磬默了默,她握住萧明稷的肩头,忽然道:“说起来我从前那些厨艺都荒废了,我这些时日也练一练,到了上元佳节,我再亲自置办一桌酒席款待如何?”

萧明稷那日尝过她做的菜,滋味家常,比起御膳房又是另有一番风味,只是不忍心劳碌她总沾那些烟火气,宫里面多得是厨子伺候,但她现在要是有兴趣琢磨吃食,不必说他自然是愿意极了,想来她自己也能多吃几口,比现在他这样哄着劝着还强些。

“好是好,不过就是劳累音音罢了,朕哪里会有什么不愿意?”

萧明稷将朱笔在奏折上勾勒,看见秦君宜熟悉的字迹不免皱眉,心里想着该给他重新指一门婚事才好,或者让元柏假死,留到秦府里面,省得叫音音总关心那个孽种。

然而想到郑玉磬现在说好也没有完全好,而元柏年纪太小,也需要人照顾,她心里头舍不得,若是秦侍中成婚,未必会全心陪伴秦王,总是叫音音这个做母亲的不放心。

所以想想也就罢了,还是叫秦君宜多陪一陪这个不能相认的孩子,让音音能放心与他做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