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第2/3页)

满地的碎肉和血液。

那其中夹杂着四傻阿爹的血肉。

房屋墙壁在荒兽面前,如纸糊着似得,被荒兽轻轻一撞,便四分五裂,露出惊恐绝望的村民来。

尖叫声、求救声、房屋倒塌声、血肉撕咬声和荒兽兴奋的吼叫声汇聚在一起,撞击耳膜,令人头脑空白。

火把落在杂草堆里,火焰升腾而起时,无人扑灭,直到将整个村子烧起来。

钟岳当时太年幼,吓得瑟瑟发抖,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阿娘带着他们四个跑。

一开始是阿娘牵着他的手,荒兽追上来了,阿娘发疯似得冲向荒兽,让自己孩子逃,自己葬身利齿下。

后来是大姐拉着他跑……

他靠大姐最近,携着血雨的利爪拍过来时,大姐推了他一把,他摔进了泥地里,傻傻的望着那可怕的庞然大物咬死他三个姐姐。

荒兽落下的阴影,直接将他那一小片天地笼罩成昏黑。

悠扬的笛声传来,涤荡心境,令人恍然入梦,荒兽也愣了愣。

下一刻,浑身淤泥的他被搂进一个香香软软的怀抱。一柄长枪从天而降,贯穿了荒兽头颅,将它钉死在草地上。

荒兽尸体倒地,身躯上坐着一个少年,那少年匆匆动手,斗笠被劲风掀翻,红发如火在残阳下招摇。

少年一边拔长枪,一边掀了掀眼皮:“海珠,你抱着那脏小子干嘛?”

钟岳回神,发泄般哭了起来,哭的凄凄惨惨,涕泗横流。

海珠不知所措,青葱似得手指揉着他的头发。

最后,他哭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处于一间陌生的房屋,年幼的孩子来不及打量全新的一切,想到自己陡然失去了一切,只知道哭。

哭晕了就做噩梦,循环反复。

哭了几天后,逐晏被吵的烦了,恨不得掐死这小东西,看在海珠的面子上,才没有动手。

“啪——”

什么东西砸钟岳头上,砸的钟岳头晕晕的,都忘记哭了。

砸他的是一块烤过的肉,加了简单的调料后,肉香味扑鼻,钟岳肚子一下子咕咕叫了起来。

可是他一看到肉,就想起了荒兽嘴中一具具亲人的血肉,在一边干呕,什么都吐不出。

“小哭包。”逐晏靠着门框,背对着光,朝着他笑,“这可是海珠亲手做的,你要是敢不吃,我就把你扔出去。”

钟岳吓得一哆嗦,委屈的又想哭了,嘴巴才张开,就被烤肉塞了进去。

逐晏蹲在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他:“吃了这块烤肉,就不能哭了。”逐晏轻轻笑了起来,“这可是那只荒兽的肉,撕下它的血肉,吞入腹中……你就算报仇了。”

此话一出,钟岳哭不出了,恶狠狠的咬着烤肉,像一头幼兽崽子。

逐晏闲闲说道:“这只荒兽吃了你的爹娘、姐妹、朋友……你所有亲朋好友的血肉都经过它的齿牙,进入腹中。”挑眉,他问,“它的血肉,想必有几分你的爹娘姐姐的味道吧?”

钟岳毛骨悚然,突然噎住。

偏偏逐晏一边帮他顺气,一边还要问:“好吃吗?味道怎么样?”

海珠端着竹节做的被子进来,喂钟岳喝水:“你别听他瞎说,这是昨天阿晏打的野猪肉。”

“可是……”

“这种荒兽皮厚肉厚,难以料理,口感又硬又涩,没人吃的。”

钟岳抹了把眼睛,总算松了口气。

逐晏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笑:“小哭包总算说话了。”

他无家可归,自己一个人也活不下去,就一直跟着逐晏和海珠。

海珠不会纺织,只会将衣袍上的破洞缝起来,许是见钟岳消沉,总是缩成一团,一点风吹草动便尖叫惊恐,便拍着还未发育完全的小胸脯说:“我以后便是你娘,会保护你的。”

“那我是什么?他爹?”逐晏闻言,歪了歪头。

海珠闹了个大红脸。

逐晏扭过头:“我才不要当个小哭包的爹。”

海珠意识到了不妥,揽着钟岳的小肩膀,冥思苦想好一会儿说:“你没爹娘,我和阿晏也没有,但是我们可以当一家人啊!阿晏最大,他是哥哥,我比你大,我是姐姐。”

糊里糊涂被海珠算为一家人,钟岳抱着双腿埋着头不语。

逐晏嘲笑四傻这个名字,海珠问他有没有大名。

他摇了摇头,海珠又问他姓什么?

他抬着头,抽泣的答了一个字:“钟。”

小小的房屋外是连绵青山,逐晏随手一指:“那就叫山吧。”

海珠觉得“山”字没什么气势,拍板把“山”改成“岳”。

“岳,渊渟岳峙的岳字。”海珠握着他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留下一个岳字,“本该由你爹娘取名的,但是……哥哥姐姐给你取名也行,你姓钟名岳,大名钟岳。”

海珠弯了弯唇角,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不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