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2页)

不是他不理解王寒轻的意思,也不是他为了掩饰自己忘了帮助王寒轻的事情,他只是很费解,自己既然帮过王寒轻,王寒轻为什么还会跟寻仇似的来找他的不痛快?

“刚转学到建新中学的时候,你帮我解围。”王寒轻眼里闪着期待,期望裴戎能想起他。

裴戎的反应很平淡,对他口中的“帮助”毫无印象。

王寒轻从兜里摸出手帕递给裴戎,裴戎迟疑了一下,拿过看了一眼,乳白色的手帕散开时,要不是右下角有一个“裴”字,他都不会把这方手帕和他自己联系起来。

手帕有些年头了,裴戎想起,他打小妈妈就便会让他随身携带手帕,直到高二,因为什么事情,手帕丢了,他再也没用过。

王寒轻低声道:“你给我的。”

王寒轻自小跟爷爷奶奶住在乡下,父母外出打工,他成了留守儿童,爷爷奶奶对王寒轻很好,只是这种“好”很贫瘠。

在物质和教学匮乏的乡下,爷爷奶奶只能保证王寒轻长大成人,一日三餐不被饿着,少年的心理问题,根本关心不到。

王寒轻一年到头见不到父母一次,性子沉默寡言,偶尔跟远在他乡的父母通电话,也不善言辞。

后来,父母挣了钱,爷爷奶奶也过世了,王寒轻被父母接回身边,父母在市里买了房,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王寒轻常年不在父母身边,从小到大养成的生活习惯,父母接受不了,对他的屡屡亮红灯的成绩,也非常不满意,加上王寒轻跟弟弟和父母都不亲近,总之住在一块儿像是陌生人。

初三那年转校到建新中学的王寒轻,跟新同学也相处得不好。

第一次月考是按成绩排考室,王寒轻是插班生,回轮到最后的考场。

最后的考场都是各个班级的牛鬼蛇神,人家拉王寒轻一块儿作弊,以他的成绩,以他们考室的总体成绩,再怎么抄也抄不出个第一来。

初来乍到的王寒轻不知天高地厚,不光拒绝了人家的邀请,还当场向监考老师举报,上午考完试,他就被人堵在了学校后门揍了一顿。

当时的王寒轻很瘦小,他被好几个大高个围在中间,只能抱着脑袋蹲在原地。

拳头像雨点似的密密麻麻砸到他的后背,耳边还有垃圾桶被踢翻的响动,以及其他同学的议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突然说话,“你们几个,哪个班的?”

“操!学生会的来了。”打人的人撒腿就想跑。

那个声音又响起,“别想跑,我认得你们几个,初中部的,初三二班,三班,九班的。”

那是王寒轻第一次见裴戎,裴戎个子很高,斯斯文文的,身上的校服都穿得别旁人周正。

裴戎推了推眼镜,“欺负同学?”

“裴会长,谁欺负他了,跟他玩玩嘛。”

建新中学学生会会长位置向来是由高年级学生担任,但是裴戎的组织领导能力,让到他初二时,便竞争上了副会长的位置。

“小同学。”裴戎拍了拍王寒轻的肩膀。

王寒轻固执得像牛,不太领情地躲开了,裴戎也不生气,“怎么不穿校服啊?”

“人家是转校生。”一旁有人搭腔。

王寒轻脸上没见血,只是满头大汗,一脸狼狈,他从兜里掏出手帕塞到王寒轻手里,转头又对着打人的几个人义正言辞道:“新同学也欺负?给人道歉。”

“欺负他?谁敢欺负他啊?来第一周就告老师,因为他记过请家长,怎么会有人这么欠啊?让他一块儿抄,还抄出孽来了,还告状!”

在差生眼里,王寒轻这德行就是不讲义气,一顿打而已,都是他自找的。

秉着法不责众的原则,有时候连老师都会对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学更不会没事找事抓作弊的,王寒轻的做法没错,但是也会惹众怒。

后来这事不了了之了,王寒轻在年级的人缘很差,中学时代,没人愿意跟他交朋友。

哪怕是王寒轻帮裴戎回忆了一下,裴戎也只是隐约有些印象,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戎不是傻子,他心思比谁都细腻,王寒轻能把他的东西,贴身携带那么多年,除了喜欢他,没有第二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