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页)

姜祖望只好使人替老千岁另外设座。束韫坐定了,张望帐外,“本王方才入辕门时,听一小校讲,女将军帐下有位樊将军,今日也归营了?我进来时,依稀瞧见一位将军自你帐中出来,满面须髯,虎背熊腰,威武雄壮,人莫能及。本王想再看个清楚,却是老眼昏花,一晃便找不到人了,不知那位将军姓甚名谁,担任何职?”

姜祖望没想到束韫贼精,隔老远,这都被他看见了,只好应道,“那位应当就是樊将军了。”

束韫眼睛一亮,“莫非是女将军和他一道回了?”

“樊将军确系小女麾下之人,不过他这回出去,是另有要务,和小女无关。小女那边,前几日末将也给老千岁递过近况,她还没回。待她回来,立刻派人通报老千岁!”

束韫面露失望之色,抚须微微点头:“原来如此,我还道是女将军回了呢!”

姜祖望告罪,称时不凑巧,令他久等。

束韫道了句无妨,“女将军之名,本王在京中便早有耳闻,这回摄政王求娶,本王自告而来,除了要替摄政王转达诚意,也存了一点私心,是想比旁人早些见到大将军爱女之面,本朝独一无二之女将军!可惜如你所言,时不凑巧,未免遗憾。不过,这些日,本王在城中也听到了不少女将军英勇善战的过往之事。记得青木原那一带,早几年还是被狄人占住的,是女将军领兵夺了回来,建镇亲自驻兵,打通了东西防塞。提起女将军,我看城中是人人敬重。这一趟,路远是远了些,却没白来!”

姜祖望何来的心情听束韫唠叨这些,一心只想快些把这尊大佛给请走,在旁唯唯诺诺,又代女儿自谦了一番,便看了眼帐外。

“老千岁,您看,外头这天也不早了。边地不比京城,这节气,天黑得极快,入夜更是骤寒,与凛冬无二。营帐透风不暖,老千岁您万金之体,不如由末将送您及早回城,免得冻着了老千岁。”

束韫笑呵呵地道:“看来今日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了大将军。大将军这是下逐客令了?”

姜祖望自然连声否认。

束韫转为正色,“罢了,本王今日前来,是想告诉大将军一声,今日收到了一则京中加急递送的消息——”

他微微一顿,神色凝重,语调也转为低沉,“大司马高王于前些日暴病身故,本王须尽快回去。”

姜祖望大吃一惊。

高王束晖虽年过半百,却是龙精虎壮,传闻他王府后院曳绫罗者不下百人,夜夜笙歌。万万没想到,竟突然暴病,人就这么没了?

他震惊之时,忽然,又联想到了一件事,顿时心惊肉跳,后背骤然迸出了一层冷汗。

姜祖望沉默着,没有发话。

束韫那边继续说着话,“本想等见了女将军再回的,看来是等不及,只能先走。只是我一想,关于摄政王求婚之事,大将军你好似允了婚,又好似还没给个准话,若就这样回了,本王不好回复。”

他望向姜祖望,“如何?关于那日我之所请,大将军可考虑好了?摄政王对令嫒女将军是诚心求娶,本王身为亲长,乐见其成。”

他轻轻抚掌一下,外面便进来了两名随行,一个双手捧着一只长匣,另个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匣盖。

匣里静静卧着一柄长约尺余刀身微弯如月的短刀,刀柄环首,刀鞘覆犀,上面累缠乌丝,又镶嵌文玉,整柄短刀,古朴凝练,而又不失华丽。

贤王转向姜祖望,笑道:“此刀,乃大匠效仿上古之法,淬以清漳,以百炼精铁铸造而成,光若烂星,吹毛断发,本是当年圣武皇帝的腰佩,随圣武皇帝南征北战,后转赐給了当时年不过十四的安乐王。此刀已伴摄政王多年,摄政王视若珍宝,此番为表诚意,愿为信物。”

“刀剑本是聚汇血气之器,不宜用作嫁娶,但女将军不是一般女子,摄政王以为,倾其所有,惟此才配得上女将军。倘若大将军应允,本王便代摄政王留下月刀,回去回话。”

姜祖望半晌应不出来,最后慢慢朝着那柄短刀下跪:“摄政王之美意,臣感激不尽,只是……我女儿自小在军营长大,资质愚钝不说,举止行为粗陋,与男子无二,微臣……微臣实在是怕含元当不起摄政王妃之位……”

束韫看着他,面上笑意渐渐消失,咳了一声,“大将军这是看不上摄政王?”话里,已是隐隐带着压力。

姜祖望额冒冷汗,硬着头皮低声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老千岁恕罪!只是……”

只是……他一时竟也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正心乱如麻,听到座上束韫语气一缓,又道,“罢了,儿女婚事,为人父母者,思虑也是应当。本王明日动身,还有一夜,大将军可再细想,明早再给本王回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