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页)
“咱们认识也有近千年了。相识之初我还以为你是个凡事漠不关心的冷心冷肺,怎么会想到居然是个痴情种。”偃沨露出好奇的表情,“宁愿自己不吃一口不喝一滴,忍饥挨饿数千年,也不愿意伤她一丝一毫。别说将她吃了,就是给她下一个契印都不舍得。这事儿要是被你族的子子孙孙们知道了,是不是得惊掉下巴”
听到“你族”这两个字,朝辞脸上的笑容不减,但睁开了双眼。
偃沨也知道自己嘴快,无意间提到了朝辞的禁忌,很快转换了语气:“……反正,有一点我肯定没说错。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三千年没吃喝一口,即便真的喝到她的血还能强行吐出来。这些年你如何忍过来,现在有多衰弱多痛苦,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但我知道一件事,继续这样下去你一定会死。这件事你和我,以及对你虎视眈眈的那群孽障都知道!难道你……”
“她的命格被篡改了,原本该属于她的荣耀被人窃取了。”
相对于偃沨的言辞中的激进,朝辞打断她的话依旧温吞。
朝辞的手指轻轻一点,空中闪现了一团火焰,火焰很快燃尽,一本透着白蓝光的书像是从火中托生,缓缓落下,正好落在朝辞的手中。
偃沨看过这本书,这是陆今的“命簿”,记载着她每一世的命格。
自从认识朝辞开始,她就时常看朝辞翻阅陆今的命簿,胆大包天地肆用法力窥视天命,反反复复地看,记下关于陆今每一世必定要经历的大大小小的磨难。
朝辞从来都不舍得陆今受苦,但凡是能够化解的煎熬苦痛,她都会想尽办法替陆今承受。
若是命定的残缺,朝辞也会伴随左右,尽力抚平。
当陆今苦尽甘来的时候,朝辞就会悄然退去,让陆今很快遗忘关于她的气息。
迄今为止朝辞都做得很出色,不过,因为守护的岁月实在太漫长,时移世易白云苍狗,难免会有些意外,以前也发生过。
只是像这次的意外,以往数十世从未有过。
朝辞将命簿摊开在手中,目光柔软又心疼地看着命簿上关于陆今的一字一句:
“她这一世的命格的确有些残缺。年少时父母双亡,跟相依为命的妹妹也只有十八年的姐妹情。即便孑然一身,她的事业线还是很值得称道。二十岁时她会斩获人生第一个最佳女主角,从此奠定一路高走的辉煌人生。拿遍了所有最佳女主,婚姻幸福美满儿孙满堂,九十岁高龄无痛苦地离世,这便是她今生的轨迹。”
说到此处,朝辞的言语间都带着笑意,似乎很满意。
“她二十岁时斩获的第一个最佳女主角,就是深海实验室的女主。昨晚的丰碑奖本该是她的,从这个奖开始,掀开属于她的时代序幕。然后便是金桐奖最佳女主角,以及紧随其后如潮水般的奖项,无数优秀团队的邀约全都会奔向她。可是……”
语气一转,朝辞的声音变得低沉。
将命簿往后翻,偃沨只看了一眼,目光便露出了震惊。
一片空白。
陆今的命簿后半本什么都没有了。
之前她也看过,密密麻麻写的全都是陆今这位人生赢家后半生的成就,并不是眼下的一字未著。
“她的人生被偷走了,一切都变了。变数或许发生在昨晚,或许更早。她这一世我已经看不透。”
朝辞将命簿一合,目光抬起,望向客厅正中那幅画像,仔仔细细地品味着。
这幅画长有三米,宽近两米五,几乎顶立在朝辞家客厅正中,任何一个来到她家的人都不可能忽略这幅画。
画里的人是朝辞她自己,是她脸部的特写。
这画被保护得极好,但或许是因为画历史实在太远久,画框和彩料都脱落得厉害,即便被小心地呵护着,也不可避免地显旧。
朝辞认真凝望它,带着虔诚之情,仿若初见,根本不像是已经凝视过千千万万遍。
随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美好的事,笑得更美:“而我,可能真的要死了。这或许是我守护她的最后一世。”
隐在客厅外拐角的小宿,手里捧着酒壶一直没有进去,安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
当她听到朝辞说的最后一句话时,捏着酒壶的手指猛地扣住酒壶边缘,啪的一声,玻璃酒壶被她捏碎,洒了一地的酒。
……
偃沨走了,小宿将一桌子的酒杯收去时,左思右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似的说:“主人,只要有那个诅咒在,每次你靠近她,都会像今夜这般痛苦。如果你真的有性命之忧,为什么不……”
朝辞抬起眼眸,笑着拍拍她的手,打断她的话:“很晚了,早点休息哦。”
小宿见朝辞浑然不在意地走进自己的卧室,纵然有千言万语,都没有说出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