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晚安

“你身上有其他Alpha的味道，和上次的一样，是谈恋爱了吗？”

问完，戚霁蹙眉。他发现他本能地抗拒[昼冬恋爱]的可能。

昼冬背对着戚霁，身体僵直，指尖因为紧张发麻。

戚霁发现了，他该说实话吗？宋舟玉让他保密，……可是不说的话，会被讨厌的吧？没有人会喜欢被欺瞒。

承认恋爱，不说对象就没关系吧？

昼冬艰难地转身，对上戚霁探究的目光，头顶的智能灯光好像变得灼眼，他不敢多看，害怕从里面看到厌恶。

他不想被戚霁讨厌。

昼冬低头盯着脚尖，“嗯，舅舅，我谈恋爱了。”

他说得很慢，声音还有些颤，好像在等待最后判决的罪犯。

少年低着头，Beta尚未完全退化的后颈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灯光下，手指不安地抓着衣角，不敢抬头看他。

好像害怕他责怪。

昼冬在怕他，为什么？

戚霁眉头皱得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心头涌上许许多多让他陌生的情绪。

愤怒、不高兴，还有更多他不懂的情绪。

戚霁情感淡漠，也没谈过恋爱，在情感方面完全是一张白纸。他不明白这些情绪的含义，但是他知道这些情绪的来源。

是因为昼冬。

也许是因为昼冬是他唯一的家人了，他们有相同的胎记，相同的瞳色，是彼此联系最紧密的存在。

戚霁强行把纷杂的情绪压下，笨拙地安抚昼冬，“我没有怪你。”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问问。”

“昼冬，我们是家人。”

戚霁这一句话就像一剂强心剂，及时拉回昼冬摇摇欲坠的情绪。

家人……

昼冬怔怔地抬头，他想说话，但是喉咙好像发哑了，无法发声。

昼冬孤独太久了。自从昼如年和戚晨珊去世，他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最后跟着戚霁来到完全陌生的主星生活。

垃圾星没有主星的高楼大夏，也没有先进的光脑，更没有星舰。在这里的每一分一秒，昼冬都觉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外来者，只有和宋舟玉在一起，他才能找到些许归属感。

他忐忑地生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过着每一天。

他害怕被排斥，害怕被讨厌，更害怕听到相似的谩骂，所以总是默默在人群里。

也只是在人群里，不被融入的人群。

他孤独太久了，现在突然有人和他说，[我们是家人]，昼冬的眼泪像是开了闸。

“对不起。”脸上冰凉一片，昼冬手忙脚乱地擦眼泪，他捂住眼睛，“我有点控制不住。”

戚霁对于情感认识很浅薄，他以为昼冬是难过哭的。他心一揪一揪地疼，握着昼冬的手，“你很难过…”

昼冬的手比他小一号，还比他的白，两只手交握，黑白的撞色搭配莫名有些绮丽。

眼泪从指缝溢出，昼冬哭得肩膀都在发抖，可他还是极力地挤出一个微笑，“舅舅，我很高兴。”

他现在一定很丑吧，哭着笑什么的，一定很丑。

可是他控制不住，他太高兴了。

从前他总以为只有他单方面认为戚霁是家人，可现在这份亲情突然有了回应。

昼冬想，今天真是他最幸运的一天了。

戚霁怔怔地看着昼冬的脸。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着魔似的伸手遮住昼冬那双和他相似的眼睛，也盖住那诅咒般的十字星。

眼睛变得酸涩，他喉咙发哑，“别哭了。”

和昼冬这边的大团圆不同，宋舟玉和宋寄之的谈话不欢而散。

宋寄之离开时沉着脸，宋舟玉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咬牙切齿，在心里把宋寄之鞭尸了成千上万遍。

---

当晚，昼冬和戚霁互道晚安后回了房。他兴奋地关上门，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宋舟玉分享今天的喜悦。

【昼冬：宋舟玉，你在吗？】

【昼冬：我今天好高兴】

昼冬躺在床上，又自言自语地把戚霁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光脑就叮咚一声，传来宋舟玉的消息。

【宋舟玉：哥，我也有事情和你说】

【宋舟玉：我们开视频好不好？】

宋舟玉罕见地没有发表情撒娇，但昼冬太兴奋，并没有注意到。

视频接通，昼冬抱着枕头，挥挥手和宋舟玉打招呼。

“宋舟玉，晚上好。”

“哥哥，晚上好。”宋舟玉的眉眼间皆是疲惫。他靠着光脑，姿势好像虚虚环抱着视频里昼冬。

喜悦消失了一半，昼冬担忧地看过去，“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宋舟玉睁开眼，点漆的眼眸冷静地燃烧嫉妒的火苗，“昼冬，我好吃醋。”

“可是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是那些不安分的，勾引昼冬的贱人的错。

昼冬愣了愣，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妒火好似一种毒药迅速蔓延四肢百骸，宋舟玉痛得呼吸急促，他盯着昼冬，凛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