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已是容易遭人非议

女子的膝盖本是极为私密的地方,不轻易裸露于人前。若是单问后一句,未免有些失礼。

但有了前面几句的铺垫,仿佛这最后一句只是出于纯粹的关心,顺理成章地问出来的一样。

他面带轻愁,眼含怜惜地对她说出这句话,却使她差点消受不了。

尤其是,只要一想起,先前她在佛殿中做过的事,与他话中描述的截然相反的时候,她就会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

在他眼中,她或许皎白如明月,洁净若雪,温柔善良,虔诚信仰佛陀,是端庄又守礼的皇嫂。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完全是一个虚拟的假象,真实的她,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浪.荡。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一个个梦境,似乎如铁证一样,全部摆在了她的面前。

相雪露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目光,慕容曜如果知道他的皇嫂,在他眼中高洁无暇的嫂嫂,竟然肖想过他,会是什么感受。

她不敢想象,只能猜测,彼时他或许会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相雪露,你太令朕失望了。”

“不仅不配当皇兄的妻子,更不配当王妃,当皇家妇。”

“太后和国公是如何教导你的,这便是卫国公府的家风吗?”

这些难听的话语回荡在她的耳边,令她愈发害怕会在不久之后变成现实。

这让她更加提醒自己时刻注意谨言慎行,维护好卫国府的脸面,维护好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毕竟,他此时是如日中天的帝王,万民敬仰,光彩耀目,手执江山,言出九鼎。

而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寡妇,死了丈夫以后,便什么也不是,还得仰仗他的余光,以后日子的好坏,可能不过取决于他随口的一句话。

这样的她,如何敢和他沾染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本就一无所有,不想再因为别的事被他轻看了。

于是相雪露咬紧下唇又松开,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回答他:“多谢陛下,臣妇一切皆好。”

她端起茶盏,遥遥敬他一杯,杯盏隔空相碰,两人目光交接的一瞬,她感觉自己又重新找回了自信。

做回了那个处变不惊,端庄得体的晋王妃。

却莫名感觉到他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只是顺着喝下了她的茶,不再多说话。

当相雪露回到宫中的时候,连太后都很惊讶,问她怎么才待了一日不到,便回来了。

她笑着解释道,自己已经找到了心中所求,无需神佛再予以助益。

此次之后,她意识到,有些心魔梦魇,求佛无用,求道无门,只能靠自己来解。

若是内心一直困守其中,恐怕谁也不能帮她走出来。

终归,半年之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只要她能在这个期间守住本心,一切就可迎刃而解。

与此同时,嘉朝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之一——花朝节,也即将拉开序幕。

花朝节起源于建朝之初,因元显皇后喜爱鲜花,皇帝故在每年八月之始,初秋季节,于宫中及京城以百花装饰,举行盛大节庆。

整个节庆要持续三天三夜,在此期间,不设宵禁,传闻在此时若登上皇宫中的高台,便可看见星河霄汉,万家灯火。

全天下各地运过来的美丽花朵汇聚京城一地,争奇斗艳,繁花似锦,其热闹繁盛甚至不下于年节。

今年,太后大感精力不如从前,又因相雪露此时陪伴在身侧,便直言让她多参与宫务,适时搭把手。

花朝节期间,要在宫中设宴,彼时宴请群臣,还要利用各地的珍稀花朵,对宫廷各处加之以布置装饰,事项繁多,耗费精力甚大。

纵使有女官加以协助,相雪露还是觉着,颇有些忙不过来。

连带着这几日,也没有去教过燕王。

慕容曜好似也被什么事务牵绊住了,最近一些时日,都未来过太后宫中请安。

直到花朝节前一日的下午,慕容澈一个人跑来了宁寿宫。

小孩子一天一个模样,蹿个子极快,相雪露半月不见,就感觉他好像快齐自己胸前。

远远地看见她,慕容澈就奔了过来,到了近前才刹住,尔后用一种幽怨又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皇嫂说好了教我丹青的,却好久都没来看我。”

相雪露也颇觉歉意,半蹲下身,想摸摸他的头,但转念一想,慕容澈已经大了,便又收回了手,说道:“不是皇嫂不想来看你,是被诸多事务缠身,实在无暇。”

“以后日子还长,总有机会教你的。”

“皇嫂以后会都住在宫里吗?”慕容澈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忽然道,“我前几日听太后娘娘说,皇嫂以后会长伴她身侧,那是不是我以后也可以时常见到皇嫂了。”

“这……皇嫂只是暂时住在宫中,陪伴太后,太久远的未来,现在是说不准的。”她思索了一下,只能这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