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3页)

萧持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这样的痛都不能让他皱半分眉头,他忽然问她:“比你取簪那日还疼吗?”

姜肆正给他清理伤口,闻声一顿,不想回想起不好的回忆,她有些刻意逃避:“我又不是陛下,怎会知道。”

萧持却偏要旧事重提:“朕把唯一一颗救命的良药给你了,今后若是遇到生命危险,便少了一道救命符。”

姜肆后来听阿回说过这件事,也知道自己欠他颇多。

“那陛下是想……”让她把药吐出来,要回去?

还是想让她报答?

“如果朕借此要挟你进宫,你会如何?”

姜肆一颗心很快提起来,她正给他上着创药,一不小心手抖了,都洒在创面上,寂静中听到一口倒吸凉气的声音。

原来他也知道疼。

萧持隐隐皱着眉头,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公报私仇?”

姜肆有些委屈:“陛下莫要恫吓民女,我也不会跟陛下一样时时刻刻都保持冷静……”

她说完,赶紧给他吹了吹,然后抬头:“这样好些吗?”

萧持的脸色有一瞬的错愕,她的眸光温润朦胧,偏偏是下意识的举动如刀锋一样在心上划开了血淋淋的伤口,疼痛又带了些快意。

他轻笑出声:“你将朕当作孩子了?”

姜肆动作轻柔了许多,像是当他如稀世珍宝,每一寸触碰都小心翼翼,她轻道:“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只要管用就行,陛下还疼吗?”

萧持想要摇头,却说:“有一些。”

姜肆眼中浮现笑意,低下头又轻轻吹了两口,湿热的呼吸落到身上化为一抹清凉,的确减缓了他的痛感,她呼呼两下,极其认真,让他又想起清水县的破屋内,她给阿回喂粥时的场景。

姜肆没有在意他灼灼视线,心中在想的都是怎么化解陛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

“其实……”姜肆低垂着眼眸,给他包扎伤口,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在努力地措辞,“其实陛下想要瞒天过海,也不止那一种方式,总有比民女身份更合适的人,既能帮陛下保守秘密,又不会让谏臣口诛笔伐,民女想了很多天,也还是觉得这个办法不可行。”

“为什么不可行?”

姜肆包扎好了,蹲着身子抬头看他:“陛下得的又不是不治之症,民女有信心能将陛下医治好,陛下没必要为了这个病就去纳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妃子,还要承受朝堂非议,或许史书上都要留下骂名,这样得不偿失啊!”

“谁说朕不喜欢?”

一句轻飘飘的反问,让姜肆愣在那里。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耳边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她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人认真的目光、郑重地神色都在一一向她证明,她并没有听错。

姜肆豁地站起身,退后一步。

萧持也随她移动着目光。

“朕无惧在史书上留下骂名,功过垂成自有后人评说。”

姜肆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如果他像之前那样威逼利诱,她还可以严词拒绝,可一像这般坦坦荡荡,她反而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就好像面对认真,同样要以真心相待,又怕说得太决绝,招致他的伤心。

正一筹莫展时,姜肆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喧闹声,萧持原本温柔的面色骤然一变,眸色冷了三分。

闯进宫殿的是秦太后。

几个宫人在后面都拉不住她,面对一地的尸体,她也视若无睹,横冲直撞就闯了进来,带着满腔怒火,只是跟上次不同的是,秦太后没有上次那般体面,身上脸上都有烟灰,形容狼狈。

姜肆看她来势汹汹,下意识站到陛下身前,秦归玉是来兴师问罪的,无关之人都不在她理会范畴之内,直接伸手将她推开:“滚开!”

姜肆也没想到太后上来就会动手,被推得踉跄一步,险些摔倒。

一直没有动作的萧持忽然起身,将她身子拽了回来,用的是受伤的那只手。

紧接着是秦归玉的高声质问:“你就这么容不下抉儿?连宫城放火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要想杀了他何必这么麻烦,把我们母子两个双双处死岂不是更简单?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以为能瞒得住天下人,可你瞒不住我!”

千流就跟在秦归玉后面,不是她不想拦,而是太后身份尊贵,又是女人,他不好出手阻拦。

萧持听完秦归玉的话,看了一眼千流:“齐王如何?”

“回陛下,齐王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火也已经灭了。”

萧持看向秦归玉,面色冷淡,秦归玉瞬间就升起了火:“这次是他运气好,却也抵不住你次次陷害!”

“母后如何知道是朕要害他。”

“宫里好好的突然走水,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如何都跟你逃脱不了关系!”秦归玉眼中的愤怒已经转变为浓烈的恨意,姜肆在一旁看着,竟然有些替陛下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