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烧鸡为令
顾家因着顾慈身体弱需要静养, 每日早早就熄了灯睡,院子里刚到戌时就再没一点儿声音。
这样墙头有人落地的响动就格外明显,顾慈养的二郎自小就将自己当半个家主, 日夜在院子里巡逻,亥时还得起了夜打尖吃块肉糕。
豆腐焦早些天儿就踩过点, 却没想到顾家还有条小而凶恶的奶狗比人还精贵些,大晚上的还得吃肉糕。那头他一落地就跟二郎撞在一起, 把个肉糕踩得稀烂, 本就来者不善,这下更成了死敌,二郎龇牙咧嘴地冲上去边咬边叫,惊得顾家一屋子立时便醒了过来。
张大郎来时二郎早就得意洋洋地一屁股坐在豆腐焦脸上, 要不是豆腐焦还是热的张大郎还以为他被个狗崽儿咬死了呐。
阮氏吃这一回亏,也收敛了许多, 不再见天儿往外撒钱做散财童子了。孩子们遗憾没了点心打牙祭, 却也没有孤立顾慈,他们在家要一块儿糕还得受一顿打才能吃到,顾慈提了那许多来,还不知在家如何苦挨呢,于是大家有了耍子照常还来叫顾慈。
阮氏忧心儿子身体不让他日日出门,反叫孩子们上门来。但大家都没进过这样的门庭,进去难免拘谨许多,过得三两日渐渐也不来了。
顾慈倒也没有不高兴, 竹枝巷子里小孩能玩的东西他很多都不能玩儿,还不如在家多看些书, 等过阵子阮氏找好了先生他还要上学去的。不能把学业荒废了。
阮氏也不勉强他, 只跟张家越发走动起来, 第一是想给孩子找些玩伴,其次还为那小毛贼。
顾家没有个男人,阮氏也不敢买小厮,虽说有卖身契捏在手里,女人家的力气还是太小,若别人真起了歹心,一张纸又算得什么?反观张大郎却还是个热心肠,不如两家走近些也有些照应。
阮氏也知别人不惯呆在自家,便没事就拿了绣棚去找李氏聊天,李氏那绣花的手艺还不如张大郎呢,阮氏问了几次都卡壳儿,反跟梅姐儿熟起来。
听得梅姐儿说张家姐儿们如今都在学字,鱼姐儿跟着阿公,小的就跟着鱼姐儿。
阮氏便眼前一亮,让几个小的要学都到她家去,她平时没事做待着也闲,教几个女孩子启蒙还使得。
李氏当然不肯这样占人家便宜。但能嫁得顾教谕,便知阮氏哄人上很有一手了,她也是市井人家出生,嘴真甜起来还有哪个哄不住的,没得几日就让几个小的恨不得日日长在顾家。
顾教谕是正经举人出身,但顾家也不是什么多有后台的人家,顾教谕官场上没有族人兄弟,又没门路补官,最后竟只能在县学做了个教谕,好在他经营上很有一手,官运不通财运却好,十来年攒下的家资知道的同僚都眼红得要命。
但顾家最值钱的还不是铺子地契,顾教谕自个儿便吃够了寒门仕子的苦,得了钱就四处搜罗书本,但凡市面上能买到的,具想方设法买了来,搬家那会儿光书就装了整整十五个大箱子。
张知鱼头回去就看得喜上眉梢,激动地对娘说:“顾家可真是咱家的福星呐。”这样她满肚子的想法儿可不就有了出处?
李氏见女儿这样开心,当然也只能依了。
但张知鱼学习阮氏是不插手的,张氏阿公头一回当师父,且还没过瘾呢,自己的水平他也清楚,估计往后也喝不上徒儿茶了,当然不肯把鱼姐儿交了出去。
张知鱼便得空就和顾慈一起往书房钻,渐渐的外出就更少了。
牛哥儿喜欢鱼妹妹得很,一连那许多天都不见鱼妹妹出来玩儿,他就有些坐不住了,出门叫上花妞拿了炮就要去找鱼妹妹,琢磨在拿炮在水里点着玩儿,那冲天炮他们试过了,能把水炸得冒泡,鱼妹妹肯定喜欢玩儿。
花妞摇头道:“她肯定在顾家不出来,我去喊过她几次了。”
牛哥儿背手长叹:“那不是你去的么,我去鱼妹妹准出来。”
花妞还是不依:“我可不想去顾家。”花家本来是竹枝巷子首富,顾家一来她风头尽失,心里对去顾家这事儿就有些抵触。
牛哥儿只当花妞也觉得去顾家不自在,眼珠子一转就跟花妞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你家不是有几只病鸡不打算要了?咱们把它屁股烧了,鱼姐儿看了肯定知道是咱们叫她出来玩儿了,我听我爹说这个就叫什么、什么………”
“摔杯为号!”花妞也激动地说,“我爹带我去说茶馆里听几回书了,大侠打架都这么干!”
牛哥儿也点头:“鱼妹妹懂得多一准儿知道。”
花妞不想去顾家,却想烧鸡屁股,她敢拍胸脯保证顾慈没烧过。
花家几十只鸡都被拴得好好的,张阿公知道巷子里有病鸡,在巷子里摸了好几圈才把病鸡全捉了出来,这事儿一闹出来花家就上报了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