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鹿取柊知道自己正处在「狱门疆」内。

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特级咒物, 从“夏油杰”的话来看，这个量级的特级咒物她不可能会不知道，所以很大可能是被上层秘密保管了。

如果是内部人可能会有所耳闻, 可是鹿取柊发觉，咒术会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她真正地当过自己人，没告诉过她也是无可厚非, 这种不管怎么样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鹿取柊深知自己是个没有了系统什么多做不了的人。

所以在系统告知她无法使用卡片的时候, 她多少是有些慌了。

她不止一次地觉得，一直依靠系统不是问题, 可是事实就是她没办法找到突破口, 她的一切能力和身体素质都是基于系统存在的基础上, 所以她曾经就觉得, 特级咒术师这个名头她配不上。

直到现在, 她都觉得自己选择死遁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因为就算哪一天系统真的消失了，她也可以悄无声息地就退出咒术界, 与这边再无瓜葛。

鹿取柊本就是被强制性地拉扯到这边的世界的, 她本来可以无忧无虑地作为普通人度过一生, 却因为忽然出现的系统变成了现在的状况。

什么都不是属于她的，不论是能力与术式, 还是来到这边之后交到的朋友。

她没办法承担住很沉重的担子, 包括之前的特级咒术师, 也包括“夏油杰”所说的十年后的最强。

她从始至终都觉得，只有五条悟才配最强的名号，比起五条悟, 她缺少实战经验, 缺少精神觉悟, 更没有可以支撑咒术界稳定的把握，也由于这个原因，她之前一直在疑惑究竟为什么十年后的她会变成最强。

鹿取柊的第一反应是，十年后不存在五条悟。

不然“最强”这个称呼根本就不可能轮到她，而且她也不想承担这个担子。

鹿取柊不敢想象这个未来。

她能够想象得到的只有五条悟被咒术会利用阴谋诡计杀害掉的情况。

曾经她的身体被系统控制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令下“杀死五条悟”的指令，但她后来想了想，觉得这可能就是咒术会做的。

那么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说咒术会其实知道她没死呢？

可是一年过去了，那边却依旧毫无反应，这一点让她十分存疑，所以没有办法直接下定论。

可是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咒术会对于五条悟的恶意实在是过于强烈了。

既然他们有第一次尝试杀死他的打算，那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很多很多次。

而且她也听说了，当时如果五条悟没有觉醒「反转术式」的话，他真就要当场被她杀死了。

五条悟本人倒是没心没肺地说着没什么，还告诉她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他估计很久都不会习得「反转术式」，反倒帮助了他。

鹿取柊当然知道这是他在安慰她，但她没办法说服自己，没办法觉得这件事情和她没有关系，也没办法否定自己给予五条悟的伤害。

那次的事件，是让她思考得最最深刻的一次，对于系统，她果然觉得，这个东西还是消失了比较好。

鹿取柊呼出一口气，望向自己周围阴森渗人的景致，对于这里，她的想法比起这边都发生过什么残忍的事情才堆积了如此数量的白骨，她更多的还是觉得这里并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此岸”和“彼岸”。

不知道为什么，鹿取柊深深地感觉到，这里应该就是后者。

「狱门疆」之内，是死后的人身处的“彼岸”吗？

来到这里之后，鹿取柊尝试了很多办法，尝试着调动咒力使用术式，尝试在这里找到一个出口或是尽头，可是都以失败告终。

这里像是无边无际，她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办法跨过那条河，兜了几次圈子，最终确实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事实就是，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离开这里。

鹿取柊只觉得自己的心情落到了最低点。

她绕开那堆白骨，在附近找了个地方躺下，现在她满脑子只有自己或许真的要在这里待上千年。

她脱下了棒球服，躺在了被血染红的土地上，又将外套盖在身上，也遮住自己眼睛，像是在逃避现实，又像是想就这样一睡不醒。

时间过得实在是太慢了。

她躺在地上辗转反侧，根本没有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地就睡着。

她忍不住去想，外面的世界里，大家都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呢？

等千年以后，或许她还能够等到那一天，可是外面已经没有人在等着她了，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只能绝望地度过每一天。

「狱门疆」内似乎是没有什么时间流逝的象征，又或者说，她不用吃饭也不会觉得饿，代谢系统像是没有在工作，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