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页)
一道爽朗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衡之,我与子凛棋局都走三转了,你倒好,打个马也不瞧瞧时辰,如今天都黑了,还不见回来。”
衡之是梁怀惔的表字。
大殿下与二殿下向来不合,怀乐听宫人说过,她自己也知道大哥哥温润有礼,和二哥哥是不同的人。
两人见面都少讲话。
能这么亲热称呼二哥哥,怀乐低着头,睁大那双水润润的眸子想要悄悄打量来人。
谁知道对方也在打量他,被抓了一个正着。
“哟,给人出头呢。”
“原以为是外邦新进的野马难驯服,叫你栽了,不曾想,没有野马栽你,是你自个栽女人窝了。”
他的服饰与汴梁人的穿着尽不相同,不是常见文臣武将家公子会穿的圆领袍裰。
他穿交襟领子裹着毛茸茸的边,两只袖子单薄不那么厚,上面缀了很多颜色不同的珠子,不仅仅是衣服上,连他的辫了小股辫子的头发也穿有很多珠子。
怀乐惊了一惊,是胡人。
她记得父皇很喜欢的美人,刚来汴梁的时候就是这幅打扮,她听三姐姐说过,那是西域来的胡女。
怀乐头又低了下去,她拉斗篷遮住脸,挡了一个严严实实,一副怕生的模样。
只露出一双细白的腕子,上面有带着一只水润的青玉和田镯子。
“抬起头来给本王子瞧瞧,你是哪个院里抬进宫的小流莺,竟然博得衡之为你出头。”
怀乐胆小,她本来性子软和,再不敢开口了,别谈解释,只往后缩躲。
“胆子这样小?”
胡人王子来了兴趣,三两步跨到怀乐面前,就要一把掀开她的斗篷,打算仔细将她瞧个干净。
一直默不作声的梁怀惔,用马鞭隔开他的手,胡人王子转过来,唇边勾着一抹玩味的笑瞧着他。
梁怀惔不耐烦说道,“外头雪大,别在这里耽搁了,走吧。”
说完用脚踢了地上还在跪着的随从,他下脚很重,颇有收拾的意思,顶头的随从被他踢得大了一个滚,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呕出一口血,眼翻了个白,脚一蹬昏死过去了。
怀乐吓得发抖,胡人王子对她还有兴趣,只是再没有动手动脚,只围着她转了一个圈。
啧啧又来了两句,“怕成这样?”
“你刚跟的梁衡之么?”
怀乐正愁不知道怎么回话,她估摸着能直呼二哥哥表字的人,身份应当不低,只怕她嘴笨,说错了话,惹人嫌弃事小,招祸事就大了。
“哎...”
他滔滔不绝,还要再问。
梁怀惔没逗留多久很快走了,这个男人也快步跟上,只是还回头频频打量驻足在原地的怀乐。
地上跪着的一片随从,朝怀乐行了一个礼把雪地里晕死的随从如同收拾杀掉的牲畜那样拖走。
没几阵,琐碎的声音消失,很快恢复了平静。
怀乐心里依然心有余悸,揣揣不安,雪地里残留的黑血一团的,她瞧着心里害怕加快步子离开。
*
白梨树又折了几根枝桠。
怀乐少出门,不在后宫走动,不知道这梨树是黎美人得爱树,她把残枝清掉,又扫干净树上和树下的雪。
弄到夜幕低垂,才气喘吁吁停下,额上已经冒了汗,肚子因为做了伙计消耗大量的体力而咕咕叫唤起来。
入了秋,御花园本来有很多澄黄好看的枫叶,风雪太大,一晚上的功夫全都给打得凋零了,怀乐绕了好几个圈子,腿都跑酸了,也没找到几个好看的。
她微微丧气,红唇嘟起来,还想着带回去给漂亮质子看看。
给他枫叶,就能和他多说几句话,兴许他一高兴,就乐意再和她多说几句,再多高兴一点,她也就知道他的名字了。
怀乐没找到枫叶,往回走的时候。
遇到好几拨手里端着膳食的宫女和太监,一行人瞧见了她,也没和她见礼。
怀乐在汴梁没有多大的存在感,不受喜爱的小公主,说话又结巴,联姻的价值都不会有,捧高踩低的宫侍自然不会好好侍奉她。
怀乐看着托盘里精致的吃食,瞧着他们走过去的宫殿方向,灯火通明,隐隐约约中还能听见笙歌管弦的声音。
不知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为何有那么多吃的。
她也饿了。
漂亮质子还没有吃的,她饿着习惯了不妨事,他脸色那样苍白,肯定也经常饿肚子,怀乐知道饿肚子的难受,不想让他也经历这样的难受。
便壮着胆子去了御膳房,找到平时给她端吃食的侍女,要跟她拿吃的。
今日许是真来了什么贵客。
她才站进来,还没有表明自己的来意,那侍女未卜先知,给她拿了一个装了吃食的托盘,招招手像打发小乞一样,将她赶出来御膳房。
怀乐端着托盘挨个闻了闻,水晶糕和酥酪还有一盘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