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过界(九)

语言会作假,心会自欺欺人,可是身体的反应永远是最忠实的。他想要什么,全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了梦里,所以他知道,自己对宁深究竟是怎样的喜欢。

夏珺言委屈极了,他觉得宁深对他有好多好多的误解。他的确是没那么懂感情,大多数时候都在被动地接受别人的爱,可是他也没有迟钝道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宁深,你也会做这样的梦吗?”他死拽着宁深的袖口不放,问出的问题像是在回击刚才宁深的质问。

“我……”宁深一时语塞。

他当然也会做这样的梦,甚至会梦见比亲吻更过分的事。曾经在青春期时,每一个夜晚他都思念着夏珺言度过,为夏珺言辗转反侧。

“我会。”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宁深觉得自己不可能再逃也逃不掉了,他望着眼前面泛微红的夏珺言,心中隐隐地觉得,如果他这次再选择退缩,可能就真的会失去这个人了。

“我其实做过很多很过分的梦。”宁深小心翼翼地问,“你会觉得我恶心吗?”

“不会。”夏珺言摇了摇头,“我喜欢你,所以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接受。”

说这话时,夏珺言垂着眼,眼角微微泛着红,像一只乖顺又可怜的兔子。

宁深不由地喉间一紧。那层窗户纸捅破以后,夏珺言连说话都变得坦率直白起来,他的每一句话对于宁深而言都太超纲了,像是在引诱他迈入陷阱的饵。

知道夏珺言喜欢自己,和亲耳听见夏珺言说喜欢自己的感觉,是全然不同的。

“……这可是你说的。”宁深感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夏珺言,你千万不要后悔。”

他再度扣住了夏珺言的下巴,俯首吻了上去。夏珺言似是被吓了一跳,在唇瓣相接的瞬间轻轻地“唔”了一声,而后就真的如他自己所说那般,顺从地接受了。

夏珺言的嘴唇很软,沾染着啤酒的香气。夙愿得偿,宁深显得有些激动,他急切地撬开夏珺言的齿关,在内里肆意且贪婪地扫荡。唇齿碰撞,舌尖纠缠。

相比起没有经验的宁深,夏珺言对接吻这件事已经非常熟练了。宁深从夏珺言的迎合里感觉到了这种熟练,越发觉得不甘。

他倾身,将夏珺言压倒在了沙发上。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都再清楚不过了。

“珺言……”宁深低低地念着身下人的名字,埋首在夏珺言颈侧,吮吻着他柔软的皮肤。夏珺言似乎还未从刚才的吻里缓过劲来,双手握住宁深的肩膀,重重地喘息着。

他就要和宁深做了,这明明是他希望发生的,可心里却不知为何有点空落落的。

夏珺言望着头顶明亮的吊灯,觉得这灯光实在太刺眼,不由地闭上了双眼。

恍恍惚惚间,夏珺言听见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再熟悉不过的默认铃声,像一道警铃一般令他骤然清醒。他想起一个多小时前他还在对唐映轩说在家乖乖等着我回来,还答应了殷律潇晚上要一起商量戒指的设计。

……是殷律潇打来的吗?

夏珺言下意识地朝茶几的方向伸出手去。殷律潇很敏感,电话晚接一会儿他就会很担心,夏珺言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惹他生气。

可是夏珺言还没来得及完全探出手去,就被宁深捉住了手腕。

“宁深,我……”他正待说什么,却被宁深以吻封缄。平常总是温温和和的宁深,此时却显得格外强势。他强硬地制住夏珺言的手腕,将人牢牢地锁在自己的双臂之间,吻得有些粗野。

茶几上的手机一直在响,自动挂断过不了几秒就又会打来,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

夏珺言想起殷律潇临走前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想起唐映轩患得患失的模样和那双委屈巴巴的狗狗眼,心里不由地难过起来。可面前的宁深,他却无法拒绝。他们各自逃避了这些年,好不容易才把话说明白,如果这个时候他选择推开宁深,或许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无法修复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想哭。

“珺言,求你。”宁深紧紧地抱住他,声音有些嘶哑,“即便只有现在也好,你能不能不要去想他们,你能不能只在乎我?”

铃声终于停了,没有再响。夏珺言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团浆糊、混乱不已。

他越是犹豫,宁深便越是觉得心凉,越是感到不甘。

“珺言,我们已经认识快十年了,最艰难最痛苦的时期,都是我们一起熬过去的,不是吗?”宁深伸手抹去夏珺言积在眼角的泪珠,声音有些颤抖,“我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不是吗?”

这句话,像是质问,又像是在向夏珺言确认。但宁深知道,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说服自己,最好也能说服夏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