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如何原谅(第3/4页)

云谏会惦念他爱吃什么。

从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就连会不会被他人算计都无所谓,都懒得想的仙尊,竟也会在意这种小事情。

这算是爱吗?

越想越复杂,越想越难受,将夜干脆裹上被子闷头睡觉。

只是天彻底黑沉下来的时候,没阖的窗吹入一丝凉风,朝着床榻袭来,将夜被吹得头疼,就极不耐烦地要去关窗,却透过雕花窗棂瞧见一抹白影倚靠在窗外虬粗的梧桐树上。

无论是颀身玉立地站着,还是形如兰佩地坐着,云谏的身型都是极好看的,哪怕是斜靠在树干上都不会有什么匪气。

呵,果真是凤凰栖梧。

一想到梧桐,将夜又忍不住火大,看着梧桐树的眼神,连带着云谏都想一斧头砍掉干脆。

白衣银发的男人一直望着窗框出神,直到将夜走到窗边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想到将夜看到他是要生气的,他立马就想藏到茂密的树叶后。

这反映像极了化身白鸟的他初见将夜,忙不迭要躲到白梅繁花后一样。

却被将夜喊住:“师……”

本能的称呼被他生生压下来,轻咳一声道:“你这样有意思吗?”

桃花眸凝望着窗框内少年的脸,纤长的睫毛微微煽动几下,不知该说什么,指节都不由地攥紧衣摆。

将夜等了他很久,都不见他说话。

哪怕是一句诚恳的解释。

将夜想听的无非就是:我认定你是你,就算没有千年后的记忆,我爱你,就算没有千年前的记忆,我也爱你,爱的从不是记忆,而是你。

这种话,在将夜死这一次之前,在去潆洄岛的马车上,就听云谏说过的。

但如今想来,云谏那时候是在笃定将夜没有另外半片魂魄的前提下,没遇上难题才说出口的。

而如今一切都和意料之中的不一样。

命题都变了,答案自然也变了。

将夜等了不知多久,只望见那双桃眸在斑驳光影下,一瞬不移地盯着他看,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似乎并不打算要解释什么。

将夜倏然垂睫,自嘲轻笑,就要阖窗。

他气极,甩窗力气很大。

只听「砰」的一声!

一只瓷白的手被夹在窗缝之间,紧紧攥着窗框。

偏僻城镇的客栈配置都算不得好,窗木没漆过,木屑便在皮肤剐蹭下深深扎入云谏的手背,瓷白颀长的手顿时惨不忍睹,红印之下破了皮,不一会儿就从木屑深戮的伤口淌出血。

将夜愣住了,茫然着拧眉抬头。

刚刚还气定神闲端坐梧桐树梢的白衣男人,此刻却诚惶诚恐地用受伤的手推开要将他拒之门外的窗。

风吹不到室内,但却在外头卷起云谏的银发,似疾风裹挟着野草一般吹乱云谏的面容。

那双眼尾泛出薄红的桃眶中含着一对澄澈的琉璃珠,漂亮地惊心动魄,又脆弱地惹人生怜。

想来美丽的事物都不那么坚硬吧。

“你……你干嘛这样啊……”

将夜望着伤口,虽竭力阻止自己去给他包扎,但嗓音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

白衣在风中舞动,难以看清他做了什么。

等将夜反应过来,才发觉这个人不请自入,已站在他面前。

堂堂神隐峰仙尊竟要为了见他小徒弟一面,而如那劫匪一般极不君子地翻窗入室。

这操作确实给将夜整懵了,他刚反应过来,眉头一皱就要去拉开门赶人走,就被他师尊拽着手臂拥入怀中。

抱惯了将夜,这么长时间的疏离,无法触碰到他,云谏觉得难受得要命,抱他抱得很紧,下巴抵在少年颈窝边,双臂死锁,恨不得将眼前人融进血肉,揉入骨骼,合为一体,再也不分。

他抱惯了他,也习惯轻嗅着少年身上淡淡的泠泉香,更惦念旖旎缠绵的拥吻。

“放开我!”少年咬牙蹙眉,双臂推拒对方。

他本能上是喜欢这种拥抱的,觉得很安全舒心又让人心头悸动。

可他也记得自己昨日想向云谏索求拥抱与亲吻时,云谏漠然的眼神和拒绝的态度,到底是伤他太深了。

按理说,如今的云谏很怕将夜生气,应该一声呵斥就能让他老老实实地松了手,听话地被「请」出房间。

但他没有。

少年身上熟悉的气息极具蛊惑性。

理智与情绪纠缠之中,到底是前者落了下风。

他眉心抵着少年的额头,抬手拨开少年的碎发,近在咫尺地凝望着那双灵动懵然又带着微微愠怒的杏眼。

温凉的薄唇轻轻印在少年的眉眼上,又流连辗转到鼻梁,到微翘的鼻尖,虔诚又小心翼翼的动作在快要触及那双润泽浅色的唇时,顿了一下。

将夜屏息发懵的脑袋忽然清醒了片刻,极不悦地撇过脸,双臂撑在两人之间,竭力拉开距离。

但他的腰还被对方紧紧拥着,腰胯相贴,细碎的暧昧将屋内的空气都燃得所剩无几,变得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