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蜜语纪(第2/6页)

薛睿一脸懵逼地跟在纪封身后,听他突来的阴阳怪气。

纪封忽然很没征兆地一站定、一回身,站在雨里一脸凶狠地问向薛睿:

“我高高在上了吗?”

薛睿瞳孔一缩:“……”

“我总是嘲讽嫌弃鄙视别人了吗??”

薛睿瞳孔缩紧:“……”

“我没有同理心吗???”

薛睿瞳孔地震:“……”

薛睿好希望自己能立刻晕过去,好逃避回答这些根本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答案当然都是“是”啊!

纪封看着薛睿欲言又止的表情,神色更加凶狠了:“行了你闭嘴吧,不许说话!”他光看薛睿的反应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调转身形继续穿行在雨里,大步往前走,丢下一句恶狠狠的“岂有此理”。

薛睿擦擦额头上的汗,直在心里给刚刚能对纪封做出正确评价的许蜜语竖大拇指。

他简直佩服刚才对纪封直言相喷的许蜜语。她怎么敢啊,那可是大魔王纪封啊!

……牛逼。

*

许蜜语还呆怔在原地。她握着纪封让薛睿留给她的那把伞,怔怔地站在那里好久,想着纪封那些一点都不好听的实话。

那些话里带着点哀她不幸怒她不争的鄙夷和嘲讽。

而那些鄙夷和嘲讽在这滂沱大雨里,却给她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醍醐灌顶般的敲醒。

纪封敲醒了她从前从没有想过的一种可能,或许她真的应该和她的父母,做一个狠心的切割。

*

一场大雨仿佛洗涤了许蜜语。

她开始前所未有地反思自己与父母的关系。

耳边总回想纪封的那些话,那些难听却好像振聋发聩的实话。

在被那些话打击了期冀和摧毁了自尊心后,许蜜语终于开始清醒过来,去面对残忍的事实。

她终于肯认清,自己的讨好父母和无限制满足他们的要求,并不能换来真正的肯定和关心。她其实只是母亲眼里的提款工具。她有钱时,母亲从她这里提款,还能赏个夸赞和笑脸。而她错把它们当成了晚来的爱,沉迷其中,不舍放手。

而她没钱时,母亲似乎从未关心体谅过她的难处,只一味地企图从她这里挤榨出更多的钱。

原来别人说得都没错,她太缺爱了,导致任何一点肯定都能让她背离原则,让她对别人的要求无条件地答应。

承认自己缺爱,原来这么容易。承认自己得不到父母真正的关怀,不再欺骗自己——只要自己再乖些,再有用些,父母总归是会爱自己的——原来并不难。不过就是心痛些,绝望些,觉得自己曾经的岁月又可笑又白活而已。

任这些情绪在感官中尽情宣泄后,换来的就是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自己。

许蜜语痛哭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醒来,她对自己冷静地说:从今天开始,她要真正地为自己而活。

她不要再去为了博一份自欺欺人的父母关爱而委屈自己,讨好别人。她不要再无条件顺应母亲的那些贪心无理的要求,不要再企图为得到一句称赞去拼命迎合谁,而作践了自己。

她要从眼下这一刻起,努力活得有尊严起来。

从前想要得到家人关注如同她的信念一般。现在她要彻底从这个信念里走出来。她知道冲破信念需要决心和勇气,信念的坍塌会给她带来茫然,但也给她带来勇敢。

她耐心地告诉自己,坏的信念坍塌掉,那就再树立一个新的、好的信念,这样就不会茫然了,不会失去方向了,也不会心里空落落地难过了。

她的新信念,走在上班的路上,迎着晨间金色的朝阳抬头看时,她找到了——她要把她的新信念树立为好好工作。她要在以后的工作中,努力做出个样子来。

渐渐地,她发现这个新的信念比之前想从家人那里得到关注要好多了。因为它是一个能够带给她回报的信念,是一个有希望的信念。她只要努力,这个信念就回报给她看得见摸得着的工作成绩。

不像之前,她越渴望得到家人的关注和肯定,得到的是越多的吸血和不满足。她想这应该就是好的信念和坏的信念的区别。

它们一个给人以希望,一个带人堕入烂泥潭里。

她庆幸自己现在能有机会,清醒地舍弃坏的信念,不再执着于从不堪家庭里得到关注和肯定。她想她要谢谢纪封骂醒了自己,让她有勇气和坏的旧的信念做诀别。

*

几天后,薛睿再次约许蜜语在大堂咖啡厅见面。他给了许蜜语一张新的银行卡,并告诉许蜜语:“原来那张卡已经挂失了,里面的二十万都转到了这张卡里,许女士请您收好。”

这次许蜜语说什么都不收。

薛睿很为难:“许女士,您不收的话,会让我很难做的。”

许蜜语笑笑说:“可是收下它,我也会很难做。你们纪总如果实在嫌钱多,就捐掉它好了,不用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