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过去记忆(5)

尽管说话之人长的仙风道骨,但长九等人还是第一时间升起了警惕心,倒是文弥看着对方觉得有点眼熟。

他盯着来人看了一会儿,有点不确定地喊:“景虚道长?”

范氏逢年过节的时候常常会去嘉全观参拜,景虚就是那里的道长。他性情洒脱不羁,没有多少人知道对方竟然跟范情有交情,不过文弥却是知道的。

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景虚自七年前开始就已经离开了肆城外出云游。

听到文弥的声音,景虚笑了笑:“正是。”

他们一行人中,郝宿最是招眼,景虚说完多看了对方几眼,将人漫不经心打量了一遍后才将目光放到范情身上,给他诊了诊脉。

“伤势有点重,不过不用着急,你们跟我来。”

说着,景虚就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农舍。鉴于文弥跟对方认识,所以长九等人也放了心。

“他的伤现在不宜挪动,这里是我跟一位相识的大娘租的地方,等养好伤后,我再送你们去其它地方。”

景虚这话是对郝宿说的,却只见对方神色淡漠,并无什么太大的反应。

“你们去烧盆水,再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先把伤口处理了,再涂上药。”

景虚的医术很好,尤其是这几年出门在外,更是精进了不少。范情受的伤的确很重,但只要悉心照顾着,也没有什么。

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就算范情现在已经不算是范氏中人了,但在长九他们心中,对方也还是不可侵犯的存在。因此他们自觉地领了烧水并其它杂活的任务,而文弥则留下来和郝宿一起帮范情脱着衣服。

“怎么打的这么重,公子一定很疼。”

文弥一边脱着,一边还在掉眼泪。等看到对方皮肉绽开,白色的衣袍上被染得看不出本来面目时,更是泣不成声。

哪怕从范府出来的时间不长,一些伤口也还是跟衣服沾合住了。

郝宿看着范情最里层的衣物,轻轻一扯,伤口也会被牵动着崩开。

他眉眼冷淡,看向文弥开口:“找把剪刀过来。”

这样下去的话,衣服还没脱完,范情就要因为流血过多而亡了。文弥也意识到了这点,急急忙忙就去寻了把剪刀。

景虚在一旁给他们配药,这药是待会儿要煮给范情喝的。

范情不仅受了外伤,还受了严重的内伤,他们一直忙到天彻底黑下来,对方也还是没有醒。

简单用了餐以后,文弥和郝宿就在内室陪着对方。没过一会儿,范情就发起了高烧,浑身还在不断地冒着汗。

烛光之下,范情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往日漂亮的脸上此刻尽是虚弱,巴掌印仍未消褪。他像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一直呓语着,眼角的泪几乎要把枕头打湿。

郝宿替他换了一条冷敷的手帕,倾身的时候,听到了对方话里的内容。

他在说:“郝宿。”

昏迷中的范情一直叫着郝宿的名字,他的语气仓皇又害怕。

郝宿凝视着对方,正要起身的时候,手却被对方抓住了。他抓他抓得是那样牢,可不安的情绪因为这样的触碰逐渐消失了。

他周身的惊惶、绝望、崩溃,慢慢变成了祥和,安定。

呓语持续到半夜才停下,郝宿也就保持这样的动作直到半夜。

然而当他想要抽走手离开的时候,对方却又反应强烈起来,原本已经变得平坦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范情的伤都在背部,郝宿眼眸平静,就这样躺了下来,而后将人抱在自己身上,闭上了眼睛。

原本还有些不安的人在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后,心绪也渐渐平和了下来。

郝宿反应迟钝,过往犹如一个未蒙开化的孩子,但在经过了范情的教导后,除了一些先天的不足外,他同样拥有正常的思维。

做出这些事情并非是出于情感上的指使,就像是人困了要睡觉一样简单。以往他跟范情每夜也是同睡一榻,因此这种亲密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郝宿很快就睡着了,景虚由于担心范情,特地进来想要看看对方情况的时候,就看到两人相拥而眠的模样。

尽管郝宿白天话并不多,但他却能看到对方将范情照顾得很稳妥,那些受伤的地方都没有被碰到。而且这样趴在郝宿身上,也的确比躺在床上要更加舒服一点。

景虚没有打扰两人,他见范情的脸色尚好,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一旁的文弥因为白天忧思过度,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此刻正趴在桌上,发出小小的鼾声。

粗陋的农舍内,一时间竟有着难得的温馨。

范情足足烧了一天一夜,高热才退下,长九等人每天都会轮流过来照顾他们,而关于范情被赶出范氏的事情,也已经在学子当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范情今年不过二十四,却已名满天下,听说这件事时,便连当今圣上都特意询问了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