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3页)

真的,会有人如此相似吗?

会不会,只是他的错觉。

那些曾经无数次坠下的希望,在这一刻悄然升起,却又在下一刻,被殷予怀无情地打落。

他颤抖着眸,那一片淡然消失得干净。

不,不可能是鹂鹂。

殷予怀心中否认着,强迫自己坐在木凳上。

那道笑声萦绕在他耳边,若有若无,殷予怀眸中出现了一丝怔然。

他握住茶杯的手开始颤抖,随后缓缓平静下来时,眼眸闭紧。

不会是鹂鹂。

他不能因为有一点相似,就不断地幻想鹂鹂还在这世间。

若是鹂鹂知道他将别人认成了她,一定,一定会生气的。

殷予怀表面上平静了下来,但是那颗止不住的心,在他快腐朽破败的身体之中,不停跃动。

摇摇欲坠,顷刻崩裂。

殷予怀用了许久,才真正平静下来。

他突然想回去看看那棵树,他突然不想再呆在幽州了。

他想带着那棵树,回到汴京。

如今不过是自欺欺人,鹂鹂一个人被埋在那深宫之中,她一定...一定很害怕。

幽州他已经替鹂鹂来过了,便够了。

他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狼狈,手指尖颤抖着淌下一颗汗珠。

那些表面的平静,逐渐变得狰狞,狠狠地笼在殷予怀的唇瓣,鼻腔,十指。

即使身子在颤抖,手冰凉得恍若冬日的雪,殷予怀也已经感觉不到痛苦的痕迹。

他是痛苦本身。

杨三沉默着,怕殷予怀又突然昏过去。这段时间已经发生了太多次,他得时刻注意着,如若晕倒时摔到了身子,怕是...

隔壁传来的声音,没有再扰乱殷予怀的思维。

他从平静到狼狈再到平静,当发丝贴着如霜的脸庞时,微风从窗边吹入拂起衣袖。

殷予怀立于窗前,看着来往的人和小贩。

幽州真的很繁华热闹,是不同于汴京的那种。

但是再好又如何呢?

冬日的风卷着霜寒,殷予怀轻轻咳嗽起来。

他转身欲关上窗,突然看见微风吹起了那道水红色身影的帷幔,露出了那张令人...熟悉的脸。

一模一样。

只一瞬,帷幔便又遮住了梁鹂的脸,但即便只有一瞬,也什么都够了。

来不及反应,殷予怀便奔下楼,喘着气出了酒楼时,那道水红色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杨三也追了下来,急着问:“公子,怎么了?”

殷予怀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他的思绪停止在看见那张脸的那一瞬。

不,世间不可能又如此相似的人。

那张脸就是鹂鹂。

鹂鹂没有死。

殷予怀眼眸颤抖着,急迫地寻找着。

白色的帷幔,水红的衣裙,梁鹂,不,不是梁鹂,是他的鹂鹂。

殷予怀转身,向着前方奔去,按住一道水红色身影,将其转身时,却发现不是。

“抱歉——”

他松开手,转身,满处寻找。

不是,不是,还是不是——

殷予怀眼眸有些怔,喧闹的人群将他淹没。

但是,没有,找不到。

只是他的错觉吗?不可能。

殷予怀摇头,四周都寻不到的那一刻,他浑身都混乱了起来。

突然,一只手隔着衣物轻轻的放在他的肩膀之上。

小心翼翼,又带着些许好奇。

梁鹂弯着眸,眨眨眼,轻声询问道:“请问,你是殷予怀吗?”

她此时已经摘下了帷幔,露出恍若夏花的脸庞,轻笑着望着背对着她的殷予怀。

殷予怀心在这一刻恍若静止,缓缓转身时,看见了梁鹂那张...和霜鹂一模一样的脸。

他欣喜万分,眼眸含泪,下意识唤道:“鹂鹂...”

可是在下一秒,在看清梁鹂整个人的下一瞬,殷予怀面上失而复得的欢喜缓缓褪去,不能接受般地退后一步,颤声道:“不会的...怎么会...”

梁鹂无辜地望着殷予怀,就看见殷予怀一步步向后退,整个人低着头:“不,你不是,你不是鹂鹂...不是,不是...”

梁鹂还来不及说话,突然听见一声抽泣声。

“为什么你不是呢?”

殷予怀眼眸混乱,那些用半年养出来的平静,在认出梁鹂不是霜鹂的这一刻,碎得干净。

相似,太相似了。

但是殷予怀知道,这不是他的鹂鹂。

殷予怀看着梁鹂,一步步向后退,他不想再看见梁鹂,但是逼迫着自己看着她。

璀璨若骄阳,明媚如夏花。

他要提醒自己,自己究竟犯下了如何的滔天大罪。

又失去了何等美丽的一切。

如若霜萋萋与鹂鹂只是七分相似,那梁鹂与鹂鹂,说是十分也不为过。

可是,不是...

这不是他的鹂鹂。

见着殷予怀一步步后退,霜鹂上前一大步,轻声道:“殷予怀,我是梁鹂,从前我们见过,你还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