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锁梁园6(第2/3页)

风若随口:“听说是一个特别害羞的女子,从不和别人争吵。但是服侍卫娘子的侍女被梁家管着,我找不到。我听说那个卫娘子害羞的,看到法事都能被吓哭……”

他突然一顿,望向晏倾:“这好像和郎君比较像?”

月光投窗,落在青年浓睫上。浓睫如帘下,晏倾下巴微白。

他低声:“莫要咒人长短。”

风若心想害羞又不算什么大毛病,怎么就是“咒”?

黑暗中只听到翻阅卷轴时,过了一会儿,晏倾说:“过两日,梁家要去一寺庙拜佛。暮春之时,卫渺死在梁园,尸体无法保存太久,必须处理。我扮花农在梁园徘徊,没有看到土壤翻动,湖中也没死尸浮起……恐怕卫渺的尸体,要借这次拜佛,去寺庙想办法处理。

“那寺庙,我等也要寻借口去。”

他如此这般嘱咐风若一通,风若连连点头。

风若抱着这些卷轴,兀自头大,又说服晏倾和他一同回去歇息。

关上房门的时候,风若突然想起一事,侧头奇怪地问晏倾:“我从小厨娘那里发现徐娘子说辞不一,从而判断她有事瞒着我们。郎君你又是凭什么觉得她在说谎呢?”

晏倾置身廊庑皎洁月下,清宁安然。风若问了许久,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面容因此而露赧色。

他迟疑看一眼侍卫,说:“园中狭路相逢,我将一方帕子贴于她手腕。她之前说自己不堪酒力,才迷糊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杀了人。我将整整一壶酒倒于方帕上,又以香料遮掩酒味。

“这般酒劲虽不如亲自饮下去的重,但整整一壶,也极为可观。然而帕子贴于徐娘子手腕之后……”

他想到那位娘子之后清晰无比的行径,秋水般的美眸中没有一丝醉意。

晏倾道:“徐清圆说了谎。她并非不擅饮酒,那晚发生的事,她未必什么也不知道。她也许看到了什么,却不方便说出来。她也许想保护什么,引我等去查。她也许连自己的侍女都骗过了,让侍女以为她真的疑似杀人。我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凶手,但是……”

他垂眼,冷静温和:“她已布局设宴,我若不赴,岂不辜负佳人一番心力?”

风若目瞪口呆,瑟瑟发抖地抱紧自己怀里的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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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雨水霖霖。

卫渺失踪一案无人提及,徐清圆等一众女郎,以及梁丘,陪同老夫人一同去义宁坊的积善寺礼佛。

积善寺是一尼姑庵,寺中的师太身受梁老夫人的信任。卫渺死时那日,这些师太们才刚刚做完法事,离开梁园。临去前,师太邀请梁老夫人过两日去参加庙中盛事——

“佛诞日”。

梁老夫人一口应允。

梁家众人坐马车前往义宁坊,黄昏之日,雨水绵绵,整片山水雾濛濛一派。

烟雨淋漓,半山迷离。徐清圆掀开马车遥望,她看到山中有庙,藏于冈峦草木葱郁中,一排屋脊漆黑幽森。

雷电划破天穹,雪白一道。

徐清圆身子一颤。

同坐一车的老夫人急忙搂她入怀,将她当做小女孩儿哄道:“露珠儿别怕,今晚我们必然能上得了山,吃得上斋饭。祖母和积善寺的师太们熟得很,你之前也见过她们,她们都是善女子入了佛。”

徐清圆细声:“祖母,我不怕……”

她正要放下车帘,忽然见到烟雨蒙蒙中,一队披着黑色蓑衣的骑士运着什么东西,行在山道上。

清圆身子前倾,趴在车窗口向外看。黑压压的骑士们身上雨水滴答,梁家车马停下,去和那方人交涉。

那批骑士下马。

一会儿,梁家管事来到马车前,向老夫人和女郎们交代:“老夫人,是大理寺运送棺椁去积善寺,让棺椁在积善寺暂厝。不想与我等遇到,那边向老夫人请安。”

大理寺掌管刑狱,经常会遇上无家可归的尸体悬案。一般情况下,他们会选择将这样的死尸停于庙中、观中,待勘录完善后,再行入土为葬。

大理寺此行,似乎是公务。

一听到“大理寺”,徐清圆心口一揪,耳朵高高竖起。

她扬起美眸、伸长脖颈向那方看,想看乌黑蓑衣中,是否有晏倾。时至今日,晏郎君是否懂她的苦衷?

而梁老夫人对于这种路上遇尸体的事颇为嫌恶,一听对方还要来请安,断然拒绝:“不必了。”

徐清圆一下子急了:“老祖宗……”

车中众女都奇怪看来,抱着植物的梁丘也疑惑看她。

徐清圆涨红脸,怯意涌现,却支吾道:“相逢即是缘,起码给他们一杯水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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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间,晏倾下马,望着梁家停下来的粼粼车马。

斗笠挡住他的眼鼻,只露出一点下巴。他分明看到马车那边的寒暄,但他默然片刻,吩咐风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