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尾声(一)

“疯了!疯了!这怎么可能!”皇帝一脸震惊的看着手中的信件, 闷着声嚎道,捏着信的手微微发颤。

崔礼头磕在地上道:“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小太监所言, 应当是无错的, 且药方,熬药,送药的人都一应抓了,口供皆是如此。”

怕他还不信, 崔礼又道:“皇后娘娘中的是慢毒, 如今已病入膏肓, 用的是银杏果芯做引, 这毒性虽不强, 可架不住日日都喝,用药记档可查到三年前......”

“够了!”皇帝一声利呵,叫崔礼闭了嘴, 他便知道,皇帝即便见了真相也未必会心。

床榻上的女人, 已形同枯槁,面无血色了,呼吸长出短进的, 许是常年卧床,女人瘦的好似一张薄纸, 远远看去, 仿若与软被融于一体,瞧不清床榻上还有一人。

忽听床榻上人重重咳嗽起来,好似是要醒了。

近来皇后昏睡的日子渐多, 清醒的时间越发短了, 皇帝此前来了不少趟, 皇后多是睡着的,此刻见她要醒,皇帝有些欣喜。

“阿瑶......”皇帝轻声喊了一声。

床榻上的人似闻声才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有一丝空洞,瞧不见清明,只知床头上坐了一人,她眼神迷惘着看着床榻喃喃道:“你又来了啊,是想看着母后咽下最后一口气才肯放心吗?”

她眨了眨眼睛,嘴角划过一丝惨淡的笑意,整个人似易碎的陶瓷一般,转了转脖子想看清楚他:“快了,快了,母后再挡不了你什么了。”她长叹了一口,气息微弱又喃喃道:“这天下终是毁在你手上的。”

“阿瑶,是朕!”皇帝一声轻呼,却又不敢太大声,怕惊吓到她,缠着手拉着她干巴巴的手。

皇后眼眸的清明只划过了一瞬,便消散干净,她好似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还未醒来又喃喃道:“圣上啊,阿瑶最错的事,就是当年阿承落水时错信了温嬷嬷......”

她醒来只是一瞬,竟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回她连床头坐着的是谁,都未瞧清楚,呼吸竟又弱了许多。

皇帝失神的看着她昏睡的样子,一遍又一便细细嚼着皇后方才的话,崔礼看了眼有些颓唐的皇帝,指了指门外道:“温嬷嬷是太子的殿下的人,这些年来,皇后的汤药皆是温嬷嬷亲自喂下的,温嬷嬷喂得仔细是一顿都未落下过。”

“温嬷嬷......”皇帝喃喃又念了一遍。

“是。”崔礼抬头道:“奴才还查到一桩旧识,当年太子落水一事似有蹊跷,其中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温嬷嬷应当知情。”

这话又不禁将皇帝的记忆拉回到十几年前,这么老婆子皇帝是有些印象的,当年太子落水,众人皆手忙脚乱,四下询问皆无人知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来是这位温嬷嬷站了出来,指认了二皇子之母惠嫔,在加上太子醒来后支支吾吾的样子,算是坐实了温嬷嬷的指证,皇帝大怒,才叫刺死了惠嫔。

皇帝又看了眼床榻上的皇后,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心疼,募自转身离去,还不忘留下口谕----将当年太与子落水之事一干人等拘了再查,务必查出真相。

崔礼看着皇帝离去,低头应是。

贺孔氏是夜半时分去的,是长公主守的夜,见她深吸越发微弱,呼吸都快喘不上来了,才又唤来众人,老夫人去时身边的陪着的人不算少,只是老夫人像是瞧不见旁人,只拉着长公主的手不撒开,直到闭眼时还不肯。

国公府白绸布开,府上皆裹上素缟,消息一散开,往来吊唁者络绎不绝,只是昨夜生了那样大的事,贺呈有意低调,便在门口站着谢绝了往来,只自家守灵便罢。

贺秋浓守在棺材前跪着,时间一长便有些腰酸背痛,一旁陆然见了靠近了些,手抚上她的腰小声道:“累了吗?你去歇歇?这处有我守着。”

贺秋浓心系着姜笙,恰正好寻这机会去问问,便点了点头,让桃心扶着自己起来。

“阿嫂呢?”出了屋,贺秋浓问向一旁的桃心。

桃心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少夫人一直未曾露过面。”

贺秋浓心惴惴的不安,四处张望的去寻贺屿安的声音,人都寻到了长廊,才恰看见换了衣裳要往后院灵堂赶去的贺屿安。

贺秋浓往他身后张望了下,并未瞧见姜笙声音,忙迎上去问道:“怎不见阿嫂,她人呢?”

贺屿安越过她,并未言语。

贺秋浓一眼便瞧出来不对劲,忙上前拦住了她,一脸严肃问道:“三哥哥,我阿嫂呢!我都好几日未见到她了,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搜寻一夜未果,贺屿安无甚耐心,面若附上寒霜一般:“她身子不好,歇在小院。”

说罢便又要离去,贺秋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正要上前再问,武陌忽出现在一旁。

武陌看了眼贺秋浓才低头道:“姜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