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页)

东西往怀里一揣,叶嘉忙掀了帘子过去。

说起来,隔壁屋里躺着一个人,倒是忘了周憬琛前几日也一身血被抬回来。不晓得在西场出了什么事,抬回来就有进气没出气。两人是夫妻,按理说周憬琛不应该躺在余氏那间屋子里。但原主嫌弃他身上都是血,衣裳又脏。拦着门,不让人给抬进屋。

余氏性子柔弱,又是个嘴笨的。原主耍起狠来,她动手动不过,说又说不赢。只能抹着泪把儿子给抬到自个儿屋。因着大夫交代了不能挪动,至此,周憬琛就在西屋躺下。儿子十九了,母子不好睡一个屋。余氏没得办法,就带着小孙女在堂屋打地铺。

叶嘉:“……”

不得不说,想起这事儿,她开始佩服周憬琛的胸襟了。若旁人敢这样对她妈她侄女儿,她非得把人给整死不可。但转念一想,在古代,休弃对女子来说已是天大的惩罚。不管是不是女子的错,只要被休弃,那都要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的。

细想想,或许原主在周憬琛的眼里就是个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不入眼,自然不入心。平日里任由她蹦跶,刮点小钱又不伤及要害,权当哄母亲高兴尽孝道了。

罢了,若真是这样,反而好办。

西屋没门,也是一个帘子挡风。叶嘉一掀帘子,一股变了质的血腥味儿弥漫开来。淡淡的草药味道混合着灰尘和雨天发霉的味道,难闻的要命。

屋里黑洞洞的,刚进来都看不见人。余氏瘦弱的身体佝偻着,哭也没声儿。右手边一个木盆,正在拧湿布。叶嘉发现,古代人有个什么病就锁门锁窗的习惯很不好,这屋里闷得跟养蛊似的。屋里各种味儿杂在一起,活人都得熏死两回。

床上躺着个人。光线太暗也看不清长相,模糊地瞧见身量很长。一动不动地躺着,那人胸脯一起一伏,呼吸艰难,像是透不过气来。

叶嘉当下就转身去窗边,一把扯下了木板。

强光照进屋里,伴随着冷风和雨腥气灌入屋中,余氏惊得蹦起来。她跌跌撞撞冲过来都忘了哭:“嘉娘,你这是做什么!快把窗子挡上,大冷天的允安还在发高热,不能见风!”

叶嘉没管,把木板拿到一边,任由风吹进屋。

别的事余氏都能依她,关系到儿子的命就没办法软弱。这会儿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头,她指着叶嘉的鼻子,想骂又不会骂。嘴唇哆嗦着,气得直掉眼泪。

叶嘉心说这妇人未免软弱的过分。

扭头看向床。床上那人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只看得见隽秀的下巴和修长的脖子。露在外面的皮肤因高热,烧得很红。新鲜空气灌入屋内,渐渐的起伏很大的胸口才平缓了些。叶嘉指着床上人:“刚才闷得他喘不上气。现在呼吸声都平缓了。”

余氏惊疑不定,见儿子似乎确实安稳下来,表情顿时有些讷讷。

叶嘉也不在意:“开着窗先通通风,过会儿冷了再遮上。”

余氏没说话,低着头给人掖被角。

叶嘉看她这样子烦躁地捏了捏眉头。她本来不想管的,但见死不救真做不到,“你在家照看着,把小孩子看好。我去镇上请大夫。”

说完,顾不上余氏瞬间抬头,叶嘉去门后摸了一把伞就出了屋。

余氏听她这么说不仅没觉得好心,反而疑心她又找借口去找程家老二。余氏不说不代表不知道,儿媳妇镇上有人。平日里装聋作哑的不发作,一是不敢招惹本地人,二也是盼着叶嘉回心转意,看在她衣带不解的伺候的份上,消停些。

此时且不谈,就说这会儿等她追出屋子,叶嘉已走出院子老远。

王家村离镇上有两三里路,不下雨约莫要走一刻钟。下了雨路不好走,多耗费一盏茶。

苦寒之地,这种西北小镇也不见繁华。镇上的屋子也只比村子里好一点,砖瓦房。但跟后世电视里的建筑物差远了。街上商铺不是很多,下雨天关门的更多。叶嘉费了些功夫才找到当行,把从墙缝里摸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当了。

那银耳环是纯银的,但镯子跟银簪就掺了点东西。总体下来,当了三两二钱银子。叶嘉有点摸不准当地物价水平,也不知是不是公道。只揣上银子先去请大夫。

这个镇子叫北里镇,是北庭都护府下一个小县城,也是军事要塞。离房县有十几里路,大燕最靠西的一个镇子。这地方不仅穷,还极容易受外族侵扰。寒冬时节,时常有草原部族南下抢掠。叶嘉一边走一边看,街上别的店不多,刀具店和打铁铺倒是有好几家。

一路快走,终于找到镇上唯一的医馆。

医馆没打烊,门口一个小童正有一搭没一搭杵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在翻着药材,看到人进来才放下东西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