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比武(下)(第2/4页)
这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一场比试,剑对上枪,一短一长,原本剑应该是有劣势的,但在那名广阳王府侍卫的手中,剑却完全没有落于下风,双方势均力敌,枪势凶悍,剑势灵活,力量与速度各占到一样巅峰,每一招都是进攻、交锋,没有花里胡哨的拉扯,下得全是最决绝的杀手,闪着火星的剧烈撞击声一刻没有停歇过,所有人都下意识凝神屏气,这与之前那两场比试不可同日而语。
萧皓四岁时被卫家收养,卫盛对他视如己出,让军营中最好的将军教他习武,他的天赋不高,但他是无疑是最勤奋的,一个枯燥的劈砍招式可以练上成千上万遍,直到谁也接不住。他知道眼前的氐人武士想要挑战赵慎,而赵慎的身上有伤,他必须为赵慎杀死这名氐人武士。
双方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水池边,伴随着一招凌厉到极致的横扫,阿鄂斯感觉到粼粼的剑光忽然闪过他的眼睛,等他抬头再次看清眼前的画面,只见到杀意从黑色长剑上腾啸而出,直线对准他的眼睛,生死关头,他却并没有惊恐躲避,而是直视着那道剑光,低声道:“我死了,汗王会让梁朝血流成河。”
他的眼神平静、阴森、血腥,手中抬起的枪削弱了那柄长剑的攻势,猛烈摩擦时削下一大片火红色的铁屑,在即将刺中他的眼睛时,剑忽然停了一下,一直观战的赵慎神色忽变,几乎是同时,阿鄂斯抬手一把牢牢握住了那柄剑,手中的枪转换招式,反客为主朝着萧皓的咽喉迅速刺过去。
高手过招,差之毫厘,便是送命。
枪比剑要长,在那堪称极限的一瞬,萧皓被迫选择松开了握剑的手,后仰避开那一枪,同时翻身,泛着青色幽光的枪从他的身下扫过,斩下一大片黑色的衣角,对方甩手将铁剑丢了出去,哐当一声响,如鳞如锥的甲胄早就被划烂了,脱落时露出内里大片的黄金色软甲,枪连着在地上刺了六道,萧皓迅速滚地躲过,每一块被刺中的砖全都瞬间粉碎。
阿鄂斯最后一枪朝着萧皓的头刺去,把全身的力量与速度提在手臂上,他的眼神冷酷得像是望着一只濒死的猎物,萧皓只能抬手去抓,却抓了个空,铿一声响,另一柄银色的枪稳稳地架住了阿鄂斯的枪,握住的黑色枪柄的手修长、苍白、瘦削,有着清晰的青色筋脉,看上去一点不像有力量的模样,但阿鄂斯手中的枪却没能再压下去半分。
萧皓躺在地上喘着气,浑身都是汗,他抬头看去,只看见半张逆着光的脸,“世子。”
“起来。”
萧皓翻身而起,一把用力擦掉自己的胳膊上的鲜血,冷冷地看向阿鄂斯,真论比武他早已经赢了,可却一剑也没有刺穿,对方上半身披挂着黄金色的软甲,外层的甲片用最珍贵的锻铁千锤万击后而成,刀枪不入却又轻薄如羽,底层则是一大张特制的鹿皮涂成金色,柔软温暖,似乎可以想见他的父亲是如何爱护他,为出远门的儿子穿上这样好的衣裳,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阿鄂斯问道:“你们南国人,脑子不行,武术不行,只会唱歌管什么用?”那双眼中有着蓬勃野心,以及对鲜血与暴力的渴望,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他们都不配做我的对手,你来。”他抬手指向赵慎的脸。
赵慎笑了下,此时几个氐人忽然跑过来,对着阿鄂斯用氐人的语言说了三两句话,阿鄂斯闻声看了眼远处高台上的氐人使团,遥遥对上了安铎的眼神,又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似的,淡漠地转回视线继续望着赵慎,赵慎扫开了自己手中的枪,在满是土灰的砖地上轻划了个半圆,似乎在感受这柄枪的重量与准心。
萧皓见状心中一惊,立刻道:“世子!我上吧!”别人不知道赵慎的身体状况,他却是比谁都清楚,他拼命想要拦住赵慎,却被赵慎用一个眼神眼神打断。而场外还有一个人见状也是脸色骤变,李稚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他们的动作已经预见接下去将会发生什么,他一时只觉得心惊肉跳,死死地盯着赵慎看,赵慎却始终背对着他。
赵慎看向阿鄂斯——这位草原汗王的王子,对方却已经摆好站姿,手臂用力往前推出了一枪。
盛京城南,永安街的角落中有家客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价钱全盛京城最便宜,几个月前住进来了一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书生,这两年京中有风闻,说是国子学或许要复兴科举,试点放在盛京或是宁州,很多七老八十的读书人闻讯来到盛京凑热闹,那穷书生也是撞大运的人之一,租不起贵的客栈,就默默黑在这个小店中。
要说起这个叫祁钟的穷书生,年轻的掌柜真是想想都莫名好笑,这人穷到什么份上?来时鞋子都没底,还是她看不过眼给他送了双旧的,每天只吃一个馒头,就着凉井水喝两口果腹,整日里就拿着两本破书在读,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着科举重开的消息,瞧瞧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啊,回回她一说京兆处贴了新告示了,他就立刻跑楼下期待地问她是不是科举重开了?天知道回来他耳朵怎么这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