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身世逐渐解开(第2/3页)
他看起来并不十分在意,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时刻紧绷着,见谢珩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他像是说一个故事般,娓娓道来,“实不相瞒,第一次于永陵道上见到中书,皎若玉树临风前,一时之间惊为天人,从此心中爱慕难舍,如今既已得圆满,再不敢有所奢求,我也从未想过能回到谢府。”
李稚尽量把话说的委婉,但拒绝之意仍是从眼神与语气中清晰地表达了出来,这只是一场你情我愿的露水情缘,一码归一码,他绝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情而改变政治立场。
谢珩忽然笑了下。李稚已经有许久没在他的脸上见到笑容了,下意识怔愣,一时猜不懂那笑的涵义。
谢珩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
李稚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心神不宁,脑海中不断闪过谢珩最后的那个笑容,连侍者进来上茶都没听见。
李稚思考了整整一个下午,他刚开始认为谢珩最后的笑容是对他的警告,但细想来实在又不像,过了许久,他才终于渐渐明白过来一些。谢珩看出他的抗拒,也猜到他如此坚持必然有所隐情,但那番暗含了“见色起意、好聚好散”的话确实伤人,明知道是托词,听见时仍然是令人无语。
然而谢珩没有为难他,也没有拆穿他,唯一的反应只是很轻地笑了下。
他那一刻在想些什么呢?
李稚神情莫名发怔,一个人垂着头在堂前坐了很久,金色的暮光落在他的肩上,他像是咽刀子似的把许多话又重新慢慢咽回喉咙。他抬起头看外面庭院中的花草,草木无情,沐浴着闪亮的金光,顾自生生发发,若是人心也能够和草木一样,世上的事情或许能够简单许多。
李稚忽然用力地按住了额头,指节寸寸发白。
谢珩一离开大理寺,脸上的表情消失,转而回谢府,一路上皆在沉思。
谢府门口,一只自京州寄来的匣子刚刚送到,额外还附着一封夹边密信。
裴鹤从驿使手中接过这两样东西,“你先回去。”他拆了信,一边往回走一边读,渐渐的他的脚步慢了下来,一直到把信完完整整读完,他的眉头紧拧着,像是不可置信般,哗啦抖动信纸,重新再仔细读过一遍,他忽然收好信调头往外走。
早在数月前,李稚刚投向赵慎那会儿,谢珩就曾下令让人查了李稚所说的他与赵慎的那段疑点重重的旧情,秘密地交由裴鹤负责。谢珩相信李稚所描绘的故事是真的,但李稚隐瞒了更重要的东西,又涉及到赵慎,他必须弄清楚。
因为李稚只是个平民小孩,底细干干净净一查就透,于是不久裴鹤转而从赵慎的方向入手,但一来年代太过于久远,二来这种巧合的事本身便很难摸查出具体的东西,当时只知道赵慎当年确实去过京州,与李稚偶遇、包括他曾救过李稚都是可能的。
两个月前,谢珩忽然下令重新彻查此事,他要这件事完整的前因后果,包括李稚与赵慎究竟是如何相识、赵慎所谓救过李稚的细节,还特意强调了一点,查明李稚在京州的生平。收到命令的裴鹤于是下令让隐尉重新调查,却在整理李稚的过去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
李稚自幼丧母,有个父亲名叫李庭,据说当年曾倒卖过盐铁,二十多年前他带着两岁的李稚搬到京州乡下躲避风头,一直住到如今。此刻李庭人并不在京州,邻居说他前阵子离家与朋友去黄州做生意,小半年一直都没有回来。李稚的信倒是照常寄回家来,李庭说怕孩子担心自己,临走前托付邻居代回信,瞧着一切倒是很正常,然而隐尉循着李庭做生意的脉络去查,却始终没有找见人,当时只是怀疑他是否外出做生意时遭遇了不测,直到雍州那边传来消息,原本查赵慎的人竟然在雍州无意间发现了李庭的身影。
这则消息很快传回到盛京,裴鹤问过谢珩的意思,当时谢珩给的命令是暗中跟着保护李庭,查查他为何会出现在雍州,先别惊动对方。然而隐尉这一跟却发现这个名叫李庭的人身上藏了个惊天秘密。
谢珩刚从大理寺回来,裴鹤立刻迎了上来,“大公子,京州刚有消息传回来。”他一向面无表情,此刻眉宇间却有罕见的凝重之色,事情的走向与他们所有人之前的猜测都截然不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神来之笔,他迫切地想要与谢珩汇报,连等到晚间都来不及。
谢珩看了他一眼,收了思绪,来到书房。
裴鹤道:“雍州刚出了事,李庭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故意装作失足坠水,隐尉不得不出面救他,李庭发现确实有人在查他,果断选择了自尽。”
谢珩闻声忽然拧了下眉,“人没事吧?”
裴鹤摇头:“已经救回来了,目前身体没有大碍,但他是个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