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P.樱桃与海(第2/3页)

但他们逼我,两个人把我抓住,摁在红砖墙上,另一个人拿渔网捆住我乱动的腿,大成把那些烂掉的樱桃一个一个塞进我嘴里,逼我吃下去。”

“我当时吐了,他们就去找老师告状,说我浪费粮食。”宁一宵轻笑了一声,“无论我怎么解释,老师都相信他们,让我在大太阳下罚站了两小时,后来中暑,我妈把我背回了家。”

宁一宵低垂着眉眼,“我到现在也忘不了那种腐烂的味道,只要尝一口,就会回想起来。”

说完,他问苏洄,“这算不算印象深刻的事?”

苏洄也直愣愣地望着他,不发一言。

夜色如水,宁一宵看见他逐渐发红的眼眶和湿润的眼,忍不住笑了,下意识伸手,本想碰他的鼻尖,又忽然意识到分寸,便只是指了指,“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苏洄摇头,手在身上摸了摸,最后找出自己的烟盒,递过去,“要不要抽啊?”

宁一宵觉得他有趣,对他说:“苏洄,我没有难过。”

“你有。”苏洄望着他的眼,“你现在就在难过。”

宁一宵无法就这样与他对视,几秒后败下阵来,垂眼从他手中取出那盒烟,盯着黑色烟盒上的蓝绿色光芒,“是吗?”

“宁一宵,你不用假装。”

苏洄的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咒,他就像世界上最甜美的陷阱,哪怕宁一宵事先得到了无数人的忠告,哪怕他知道,他们并非一路人,但还是不由自主受其蛊惑。

“我假装什么?”宁一宵向上抛起烟盒,盒子又落回手中。

抛起——

“你明明不喜欢笑,但是每天都在笑。”

落下。

温热的风里,苏洄的声音柔软,却很固执,“你明明很厌倦现在的生活,但还是装出一副热情接受的样子。”

抛起——

“其实你根本不喜欢在人群里呼风唤雨,不喜欢太多人围绕你,不喜欢讨老师的欢心,不喜欢这么辛苦……”

落回。

宁一宵攥紧了烟盒。

他没有笑,抽出一根烟用火机点燃,吸了一口,吐出烟雾,然后扭头看苏洄,语气懒散,“那你说,我喜欢什么?”

苏洄顿住了。这张美丽的脸在路灯下散发光彩,被烟雾环绕。

“你其实很冷淡,可能什么都不喜欢。”

他也抽出一根烟,找他讨火机,但是被拒绝了,宁一宵握着火机的手放很远,脸却对着他。

苏洄没有去夺,只是叼了烟,咬破爆珠,辛辣的薄荷冲昏头脑,他凑过去,声音柔软,“小气。”

细长雪白的烟与宁一宵燃烧的烟头相接,像一个代偿的吻。让渡的火,浸透的薄荷,暧昧的呼吸,都被苏洄卷进肺里。

分开后,他问宁一宵:“为什么愿意告诉我你的事?”

宁一宵在灰色的烟雾里盯着苏洄昂贵的运动鞋、昂贵的烟盒,模糊回答,“因为我输了。”

被戳破了冷淡的内核,那个暧昧的夜晚以一种近乎不欢而散的方式结束。

抽完一支烟,两人安静地回到没有篝火的篝火聚会,参与着并不在乎的社交。

苏洄继续和那个男同学交谈,时不时露出开怀的笑,宁一宵继续假装不在意。

只不过后来的很多天,事情都和宁一宵想象得不一样,苏洄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消失,相反,他每一天都出现了。

每当宁一宵从实习的公司回到学校,来到自习室或实验室,苏洄几乎都在。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苏洄每一天都会给他带不同的樱桃甜品,有樱桃杏仁挞、樱桃蛋糕、或者是樱桃奶油泡芙、樱桃酒磅蛋糕、樱桃巧克力芭菲。

一周后,宁一宵又一次见到了苏洄,他正提着精致的小甜品盒、哼着歌,在学校情人坡的树下等着他。

那是个很美的傍晚,漫天的火烧云映照着大而空旷的草坪。

草坪上还有一对新人正在拍婚纱照,他们穿着紫色学士服,女孩子戴着洁白的头纱,握着小小一束铃兰捧花。

或许是他们太幸福,反倒衬得不远处的苏洄形单影只,有些可怜。

碰面后,苏洄问他要去哪儿吃,宁一宵太累,提议就坐在草坪上,于是两人一边吃甜品,一边望着拍照的新人夫妇。

宁一宵吃了一口,觉得他的水平有提高,不像一开始蛋糕里还有碎的鸡蛋壳。

“他们不穿婚纱和西服也好可爱。”苏洄靠着树干,微笑道。

“想结婚了?”宁一宵逗他。

苏洄笑了,笑过后很认真地说,“我应该不会结婚的。”

“为什么?”宁一宵问。

草坪上,摄影师结束了一段拍摄,对新人说着[新婚快乐],新娘子害羞地笑了。

苏洄望着,眼神很坦然,“因为没有人能忍受永远和我在一起吧。”

宁一宵放下手里的盒子,想说点什么,但苏洄很快就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