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3页)
绥帝仍盯着她,没有说话。
“但情感二字,应与身份地位无关,一如先生会娶我为妻。先生待我好,我亦想陪伴、保护先生,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之事?”她微微攥紧了被褥一角,“先生却只想让我做一无所知的人,即便出事了,我也许都会是最后知晓的人,徒担着妻子的名义,却好似只是个养来逗乐的玩宠……”
“所以,我在想自己是否自作多情。先生这份偏爱本就是南音的一时幸运,我却妄想凭借这点垂怜得到更多。待哪日先生收回这份偏爱,我……”
绥帝看不见她的神色,乌黑的后脑勺在面前,让他只能凭借她的语气去猜测,她是否在伤心流泪。
应是没有的,被褥下方并未湿润,她不是那么爱哭的人。
绥帝喜欢做,而非说。他倾向于身体力行来彰显心意,很多时候,他的实际行动中,又全是自己的思量。
他是皇帝,凭自己的心意喜好行事,当然无人敢指摘。多少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唯独一个南音,告诉他,她不喜欢。
这大约是她在自己面前,最坚定表达心意的时刻。
“我绝无将你视作玩宠之意。”绥帝回应她,握住她的手,正欲斟酌言语再回答,外面传来急促步伐。
“陛下,臣有急奏——”
是林锡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瞬间意识到定有极其重大的事,南音立刻给彼此取来外衣,命人开门。
林锡夤夜而来,浑身夜露寒霜,俯首道:“内卫传来消息,相少卿归家途中遇刺,刺客人数众多,且有备而来,内卫奋死拼搏,相少卿仍然身受重伤。如今相少卿危在旦夕,臣已立刻着人将他送往太医院,特来向陛下禀告!”
绥帝仍牵着南音,感觉到她手动了下,回望一眼以作安抚,边吩咐人服侍二人更衣,边问:“怎么回事?”
林锡注意到皇后也在侧,便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原来五日前,温子望来了长安。相如端因连日忙碌,不得闲暇与兄长相聚,直到今晚才有了机会。
温含蕴和这个少时就掌管了家中生意的堂哥感情颇好,温子望来京,自也是要看望的。兄妹三人便选在了温子望买下的府邸相聚,一起用了顿晚膳。
相如端这几个月来都忙于查案,几乎每天都在家和大理寺两个地方来回,且绥帝为保护他的安危,特意拨了四个内卫贴身护卫,一直以来,都没甚么异动。
唯独今夜,趁着雨夜行人稀少,且相如端难得在家和官署之外的地方,杀手便动手了。
动手之地选在空旷无人的长街,杀手有二十余人,相如端武艺一般,仅有四名内卫拼死相护,且他还要看顾马车中怀有身孕的温含蕴。苦苦撑了一刻钟,相如端身中五刀,刀刀直逼要害,连马车内的温含蕴手臂也被砍了一刀。
直到长安城巡夜的护卫听到动静赶来,杀手才接连撤退。
此时相如端已横倒于地,浑身没有哪处不在流血,温含蕴受惊昏厥,二人一同被驱车送来了皇宫。
林锡深知绥帝对这位新上任大理寺少卿的重视,动用特权夜开宫门,再赶来禀告。
绥帝面沉如水,“刺客抓到了?”
“唯有一人气息犹存,但在臣命人带往诏狱时,已经服毒自尽了。”
为了杀相如端,动用的竟还是死士。思及近日大理寺呈上的密报,绥帝心中闪过许多人选,无法确定。
相如端替他办事,得罪的人实在太多,纵然许多世家经上次之事被灭了七成威风,但对付一个根基不稳的大理寺少卿,实在易如反掌。
绥帝下意识想让南音回去休息,想起她方才的话,转口道:“可要一同去太医院?”
自是要去的,南音毫不犹豫点头。
一阵秋雨一阵凉,今夜星月俱灭,黑幽的长道仅有提灯在方寸之间散出光芒。
南音被绥帝紧紧牵着,忆起每次相见时,表兄相如端和煦的笑,与他浑身的侠气。薄唇紧抿,步伐竟不比绥帝慢多少。
太医院灯火通明,值夜的两名太医和医童们前后忙碌,见帝后相携而来,匆匆行礼。
“人如何?”
年长太医回:“相少卿身中五刀,其中一刀横过下颌鬓角,还有一刀深入左腹,不知有没有伤及内腑……臣已着人去请擅长治内伤的秋太医。性命应暂时无忧,但之后、之后会如何,臣也不敢断言。”
“无论要用何药都不必顾忌,务必保住他性命!”绥帝一步踏过门槛,耳畔传来女子哭叫,医女匆匆来禀,“温侧妃受惊过度,腹中胎儿保不住,如今小产了。”
话落,那边传来的哭喊声更甚,南音听见温含蕴不断喊阿兄和王爷。
绥帝低眸看向她,南音懂得其中意思,犹豫一息便道:“陛下去看表兄,我去看看含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