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3/6页)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唐梨原本倚着桌沿,而后干脆坐了上去,她抱着手臂,一条腿伸直,另一条腿则微微曲着。
“比起关关心我,”唐梨似笑非笑,“我觉得你更需要注重一下自己的身体。”
“……”唐弈棋揉着额心,头也不抬,“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唐梨嗤笑:“谁说我关心你了。”
她将手覆在桌沿,慢慢描摹着边缘,不紧不慢地说:“我是可怜你啊。”
【唐弈棋,我可怜你啊。】
寥寥几个字骤然砸碎在安静的帐篷里,唐弈棋揉着额角的手猛地一僵,而后缓缓抬起头来。
“你…?你可怜我?”
唐弈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眼底满是血丝,声音嘶哑:“你不过是——”
唐梨截断她的话:
“你认为,我不过是一个从贫民窟里爬上来的杂种,没有任何身份,没有任何背景的草芥。”
“我没资格说这句话,对吗?”
唐梨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可就是这样一个你所鄙夷着的杂种,低微的草芥,却在这里可怜着你。”
“你可真是可怜又可悲,亲手杀了爱你的人,又毒死了你爱的人。”
死去的人无法复活,不会背叛、不会逃离、也不会反抗她。
可同样的,也再也没有人会聆听、会安慰、会一如既往地支持她。
【第二条法则】说,熵增不可避免,熵值在孤立系统中永不减少,就如同那个虚无缥缈的词:“命运。”
不管是握有无数权柄的高位者,还是家缠万贯的富翁,都无法撼动历史与命运的车轮。
我们所做出的每一个做“选择”,都被“历史”所锁定,所以我们只能向着自己所“选择”的结局走去,别无他法。
唐梨淡声说着:“我看着你颓废消瘦,看着你苦恼挣扎,郁郁寡欢。你真的可怜啊,我可怜你——”
“可怜你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
那言语比刀刃还要锋利,深深扎入心肺之间,一点血星都看不到,却能够伤人至深。
“闭嘴!!”唐弈棋目光森寒,拳头狠狠砸向桌面,发出“哐”一声响,整个办公桌都晃了晃。
唐梨又怎么会怕,她慢悠悠地直起身子来,临走前还不忘向唐弈棋挥挥手:“看您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
她笑着说:“上将,回头见。”。
就在两人从雪山回来后不久,北盟的结构发成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她拿着厚厚的文件,齐全的证据,将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掰到了众人面前。
【研究院事故的真相】
那人当然不是唐梨,而是16号研究员的妹妹,她站在无数灯光下,脊背挺得笔直,第一句话便是:
“因为收养了楚迟思,我姐姐到死,都活在唐弈棋严密的监视与控制之下。”
当年研究院所谓的爆-炸事故,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而是精心策划的【谋杀】。
当战争结束,那个贡献了无数毁灭性武器,性格太过不可控的楚疯子,自然也就不必存在了。
唐弈棋身居高位,她不过寥寥几句,便让手下买通了实验室里的数位研究员,将足量的炸-药埋藏起来。
可怜那些研究员们,还以为爆-炸之前会收到通知及时撤离,还以为事成之后,便能获得丰厚的奖金。
殊不知,所有人都是牺牲品。
当楚怜欣喜收下那个“夜莺”八音盒,爱不释手地随身携带时,她又怎么会想到,这个自己所爱慕之人送来的礼物——
其实是个设计精巧的引-爆器。
于是火光肆虐,轰鸣声之中,所有证据都埋藏,所有文件被封藏,所有人都死去,所有知情者都捂紧口鼻,不敢大声言语。
楚怜的死,研究院的爆炸,最后全都被粉饰成为“事故”,记载于北盟档案中。
一切成空,
一切都成空。
活下来的只有当时恰好不在场的16号研究员,与幸运逃出来的楚迟思,而两人都处于唐弈棋的监控中,档案密密麻麻装了三个大柜子,从来没有间断过。
当一切真相大白,尘封的卷轴也能掀起巨浪,哪怕楚怜的名声再不堪,唐弈棋的手段都太过狠绝。
当那个在众人心目中光辉、耀眼的形象轰然破碎,与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骂声。
唐弈棋没有给出任何解释,而事实上,由于证据太过确凿,她也无法给出任何解释。
她这一生都在利用别人,都在为她所敬仰的北盟效忠,殊不知到最后,她也成了那一枚弃子。
北盟的响应很快,迅速便剥夺了唐弈棋所有的身份、权利、以及财产,并且直接将她驱逐出境。
没有给她留下任何机会。
而当唐弈棋离开北盟,上将之位理所应当就落到了她唯一的养女,也就是唐梨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