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7/8页)

他似乎看见席亭舟骨节分明,雪白修长的手指攥住纹理细腻的黑色皮带,两种极端色彩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指尖慢条斯理挑开银色钩扣,一举一动皆是无声勾-人,仅用脑子幻想,方星泉便仿佛发了场高烧,浑身滚烫,热汗流淌。

“您慢慢洗,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方星泉着实受不住这种折磨,匆忙朝外走。

手腕忽然被一股强硬的力道攥紧,猛地把他拽回去,脚步踉跄往后退,眼看即将摔倒,另一只手稳稳扶住他的腰,帮他站稳。

方星泉惊魂未定,忍不住脑补万一后脑勺着地,怕是要没命,毕竟他没少看浴室摔倒死亡的新闻。

“还有什么事吗?”方星泉心中旖-旎之情被吓走七七八八,勉强镇定和席亭舟说话。

席亭舟一本正经颔首,同他四目相对,说:“我需要帮忙。”

方星泉满头雾水:“啊?”

席亭舟开门见山:“帮我确定第三条腿没问题。”

空气凝滞一瞬,周遭声音画面远离方星泉而去,剩下一片空白。

他仿佛斑马线对面赶时间过路的行人,眼睁睁看着绿灯闪烁,跳转成红灯,整个人僵硬在原地,血液急速冲上脑袋。

喝醉的席亭舟真可怕,这就是平日里逗弄人,满嘴跑火车的报应吗?过于猛烈了吧!

自己单纯过过嘴瘾,席亭舟却是有便宜真占。

方星泉脑子尚未转动,手已经被席亭舟征用,他久违地和「大粉」say hello,上次间隔两层布,这次犹抱琵琶半遮面,若非他反应够快,差点碰到真家伙。

“我……我……”方星泉舌头打结,脸红得滴血,漂亮的眼睛湿漉水润,像被欺负狠了。

席亭舟呼吸一滞,偏低的体温迅速上升,犹如一颗冰球抛进沸腾的热水里。

“砰!”巨大的关门声唤醒他,掌心慢慢贴上胸口。

心跳得好快。

席亭舟低头端详一眼,确定自己不仅没问题,甚至有点过于没问题。

逃回卧室,方星泉滑坐地上,半个身子藏进窗帘里,心脏刚经历八级地震,脑袋放在膝盖上,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久久难以平复慌乱的心绪,抓紧胸口的衣服,眼睛泛起水光,他盯着右手掌心,烧灼的感觉仍在,他无法忘记方才刹那间的心悸。

屋子里漆黑一片,黑暗似乎能将一切肮脏掩藏,方星泉僵硬的脖子动了动,探身向前,鼻子埋进掌心嗅了嗅,仿若用心牢记主人气味的小狗。

他背靠墙壁,坐在地板上,窗外月亮移动,透过玻璃洒下清辉,花朵的影子映在窗帘旁,一道清瘦的影子若隐若现,起起伏伏,夜莺好似在婉转歌唱,午夜时分,水声滴滴答答,不知是谁做着勤劳的浇花人。

快速冲完澡,方星泉到底不放心烂醉如泥的人独自洗漱,硬着头皮进入席亭舟房间,该说不愧是严于律己的席董吗?席亭舟不仅乖乖洗了澡还一颗颗扣好睡衣扣子,躺上床安稳入睡。

方星泉垂眸,连拖鞋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真可怕。

摸了摸男人半干的发,方星泉拿来毛巾替人擦干,幸好时值夏日,席亭舟头发又短,没多久便干透了,轻手轻脚尖将人放平,掖好被子。

他不放心席亭舟,走到一旁沙发坐下,单手撑着下巴回忆会所的事。

那位差点轻薄席亭舟的青年,是「御阳」董事长的老来子杨乐安,要风得风自幼被宠坏了,几乎是豪门版方聪。

方星泉记恨他,一则因为他不该对席亭舟出手,二则因为纪鑫未来的联姻对象是杨家人,杨乐安的侄女杨雪栀,传闻纪鑫和未来小叔关系亲近,两人时常同进同出,各大媒体猜测杨家很看重纪鑫。

如果不出意外,这一世纪鑫仍然会和杨雪栀联姻,前世方星泉没见过杨乐安,但喜欢和纪鑫玩的能是什么好人,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前世他不争不抢,仅仅想过好自己的生活,成为芸芸众生一员,然而,纪鑫却不肯放过他,非得让他受尽折磨,把他逼上死路才肯罢休。

一开始他对纪鑫确实颇为愧疚,虽然纪家给他的关爱少,每天逼他学习,拿不到第一名就得不到父母好脸色,事事力求完美,各种要求压得他喘不过气,但衣食住行从未亏待过他。

方星泉和纪鑫首次见面时,纪鑫又黑又瘦,衣服肥大廉价,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的,后来听说纪鑫经常吃不饱饭,差点上不了学,方星泉特别惊讶,十五岁的他在圈内同龄人中算得上八面玲珑,但他眼界仍然过浅,不食人间疾苦,二十一世纪,居然还有人吃不饱饭。

纪鑫总用可怜又委屈的眼神注视方星泉,说好羡慕他有吃不完的美食,穿不过来的衣服,不像自己填饱肚子都是奢望,更别提合身的衣服。

纪鑫越是这样,方星泉心中的愧疚越深,渐渐地,他愈发相信自己亏欠纪鑫良多,自己十五年的舒适生活,是用纪鑫的痛苦换来的,他无耻地偷走了属于纪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