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2页)

灵稚单手叠在脸颊,侧身面朝男人睡觉的方向张望。

“君迁,你睡了吗?”

未听到回应,灵稚有些失落,悄悄地又唤一声。

“君迁,我睡不着。”

另一头传来萧猊低沉磁哑的声音。

“为何辗转反侧。”

灵稚欣喜地从石床爬起,坐直了双手抱着肚子拍了拍。

他苦恼道:“肚子发胀。”

上下山的一路灵稚就吃了许多草果,回来还吃下两个巴掌大的土豆,喝大碗肉汤,肚子就那么小一个,撑得慌。

灵稚抿唇,翻来转去。

“萧君迁,我肚子胀。”

小药人不睡觉,对着昏暗的石洞干瞪眼,嘴巴里碎碎念叨,自言自语。

萧猊被那一阵阵的念叨念得无言相对,开口道:“过来。”

灵稚迷糊:“啊?”

萧猊又叫他:“过来。”

灵稚从石床一咕噜爬起,洁白如玉的双足踩过干草,在昏暗中摸索着走向对方。

男人身形高挑修长,为此,灵稚用干草为他铺的范围足够宽敞,就算将两人容纳进去都绰绰有余。

灵稚抱膝坐在一侧,眸子黑亮:“怎么了啊。”

萧猊道:“躺好。”

灵稚迷迷糊糊地躺在旁边,半晌,肚子上覆盖着男人的掌心。

萧猊受了伤,使不出太大力道,不轻不重的,揉得灵稚刚刚好。

灵稚舒服得直眯眼,隔着衣袍,从肚子蔓延的温热传递到手脚,手指微微弯曲,继而舒张。

半梦半醒中,灵稚恍惚听到男人开口说话。

萧猊道:“你一直生活在此地,不曾离开过?”

灵稚暖融融的手缩在肚皮,正好抱住了替他揉肚子的手掌。

他抓住男人修长的手指,轻声哼了哼,仿佛梦呓。

“没有出去过哦,灵稚生长在山上的……”

萧猊抽出小药人抓握的手,无言。

翌日,萧猊身体不适。

从心口连到掌心,五指不能弯曲并拢,僵硬发麻。

他耳听四方,洞内听不到小药人的动静。

一阵剧痛从前胸蔓延,喉咙涌出血腥。

萧猊面无改色地拭去唇角溢出的鲜血,血珠子滴滴落在干草上,顷刻,散落的发髻两旁皆是汗液。

灵稚捧一捆从外头收拾的木柴,目瞪口呆地傻站,柴火七零八落掉了一地。

他连忙跑进去,手足无措地扶在男人身后。

“萧君迁,你怎么在吐血……”

小药人的声音听上去就要哭了。

萧猊示意他自己无事,唇微张开,却有更多的血沫涌出。

灵稚伸手试图去抓那些血,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走,滴滴答答渗进干草,红了一片。

他心生茫然,抱紧人轻轻地喊:“萧君迁……”

萧君迁要死了吗?

男人已经昏了过去,俊美的面容苍白如雪。

他小心翼翼地将食指贴在萧君迁鼻翼上,温热的气息十分微弱。

灵稚把萧君迁缓慢放到没有血的草堆,揉揉干干的眼睛,二话不说颠颠倒倒地跑出洞外。

雾清山藏匿着数千个洞穴,其中一处极小的隐秘洞内,一株灰色泛着微白的灵芝,顶端的伞盖轻摇晃了晃。

灵稚狼狈趴在地面吐出嘴里的泥。

他扭头看着脚边的小灵芝,抿唇笑了笑,自己伸手碰一下,肩膀就痒痒得抖颤不止。

灵稚稀罕地摸了摸它,转去洞口四周。

洞府附近有千年灵芝福泽庇佑,同样滋养了好些珍灵药材。

灵稚趴在石崖边缘,和一株鲜嫩清脆的药草轻声细语,随后小心将它摘下,翻个身躺在石崖,藏进怀里。

日光越过粗结交错的树干,灵稚喘着气走回洞府,望见一动不动躺在干草上的人,将怀里的药草嚼碎了喂给对方,

其他几株药草如亦是如此。

喂完药草,灵稚双手环起萧君迁的颈子抱,等啊等,见那苍白的唇溢出细碎的血珠,越涌越多,弯弯的眉眼挤出一个生涩而难过的弧度。

“你、你别死啊。”

连能救村民性命的药草都不管用了,灵稚很难过。

他用力眨了眨干涩的眼角,发现擦不出什么东西,就用袖口去接萧君迁嘴角的血。

鲜血渗在衣上,多了几许分量。

灵稚把人放平,扭头去摘了张锋利尖细的叶子,眼一闭,两根手指贴在那两片冰凉青白的唇,将血推挤进对方的嘴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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