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嫉妒(第2/4页)

直至天又飘起了雨,灵稚方才揉了揉眼睛,涩声道:“……我想回雾清山。”

梅若白兴致问道:“雾清山里都有些什么?”

又道:“我的双腿残缺数年,许多地方都不方便去,若小公子有心,可否同我说一说?”

他感慨:“我的见闻太少了。”

候在门外蹲墙角的小奴犯迷糊。

听闻梅大夫饱读诗书,若他没记错,梅大夫在舞象之年时高中状元,后来不知因何缘由没有步上仕途之路。

如此聪慧的梅大夫,竟哄骗小公子给他说见闻?

灵稚断断续续地讲起雾清山,说那只威风凛冽的斑纹巨虎,说华贵漂亮的长尾青鸟,说许多包容他的山间林兽,还有君迁。

他说到君迁,神态微有变化,最后看着梅若白,含羞小声的笑了笑,道:“我要回去和君迁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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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稚身子虚弱,仅仅和梅若白说一小会儿的话,人就蔫了,陷进卧榻中睡得昏昏沉沉。

塌上的垫子柔软保暖,与灵稚身上盖的毛毯将他整个人完全裹在厚实的暖意当中。

梅若白观他苍白的面色在休息后渐渐浮起几分薄红,方才伸手替他关好轩窗,同时阻挡了从不远处射来的一到冷淡视线。

梅若白刚出大门,就被刘总管“请”去书阁。

坐席上的主人,目若寒雪,对梅若白的冷意,大部分来自灵稚对梅若白的松懈。

梅若白觉得自己此刻就像看见皑皑雪山上屹立的一匹头狼,这头狼正在捍卫他的独有物。

他摇头失笑:“见过太师,恕草民腿脚不便,无法行礼。”

萧猊直视他,深邃的眉眼温柔时溢满柔情,若盛着怒火,却又阴骘渗人。

他冷声:“梅大夫何意。”

梅若白谦道:“太师在四周布置了那么多道眼线监察草民,想必知晓房内所有的言行举动,草民自当心如明镜,所言绝非虚假。”

萧猊嘲笑:“你不会愚笨到以为用这种借口就能糊弄过本官,幼弟?”

梅若白扬眉:“太师何意?”

萧猊望着他,低声道:“世间哪有纯洁的同胞手足之情。”

“若真的有,梅大夫当初何苦看见幼弟身亡后才幡然醒悟,痛彻心扉。”

梅若白反唇相讥:“那太师又何苦在伤了那人之后,如今想尽一切办法弥补?”

他道:“此份感情,于太师而言,是真的存在?”

萧猊挑梅若白幼年痛处,梅若白何不是也在挑萧猊此刻的痛处。

萧猊眉眼的阴骘之色更甚。

“你好大胆子。”

梅若白道:“草民不敢。”

梅若白犹如清风霁月,行事磊落,自然没有欺骗人。

半晌,萧猊哑声开口。

“你说……他会不会恨极了本官。”

梅若白笑了笑:“他不恨。”

萧猊抬眼:“何意,他当真不恨我,可他不愿见我。”

梅若白道:“他只当太师不存在。”

萧猊脸色阴白。

却又听梅若白说道:“太师,你可曾注意,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雾清山的往时,只留在于他而言最快乐的时刻,不曾前行,亦不后退。”

“他生病了。”

梅若白曲起食指指着心脏的位置:“这里生病,”又指了指脑子,“所以这里会选择性的遗忘或者回避一些让他畏惧,让他潜意识害怕的人和事。”

萧猊追问:“灵稚失忆了?”

梅若白摇头:“不能单单用失忆来断定他的病症。”

萧猊冷道:“本官要求你治好他。”

梅若白:“救死扶伤,乃医者本职,只是……还望太师莫要再吃些无须有干醋了。”

萧猊:“……”

萧猊难得无话。

喜欢,他真的喜欢灵稚吗?

若最初只是想将这份纤细的温软留在怀里,到后来伤了他将他留在身边弥补照顾,甚至不惜以心头血浇灌种养。

直至今日,百般心绪因灵稚而牵动,见不到他时焦躁,见到了,却在接触到对方惧怕而茫然的目光后,选择沉默的藏在一旁隐忍。

像个瘾君子一般,无时不刻掌握他的动向与言行。

知灵稚喜欢看雨,便是他看雨自己看他。

可在见到灵稚后的那份满足来不及细尝,又担心他受寒后虚弱的身子倒下,不得不让奴才去劝慰他关窗回屋休息。

灵稚休息后本该合了萧猊心意的,然而合起的窗户阻隔了萧猊唯一能见到他的机会,不免心思黯然,要暗卫时刻汇报他的情况。

这会是喜欢吗……

一连七日,灵稚隔两三个夜晚都能喝到新鲜的血液。

他抗拒这份血,然而之前适应了萧猊以心头血浇灌,如今想要拒绝很难。

而这七日内,他未在见过萧猊一面。

又过半月,初夏来临,葱绿的枝头迎来喧闹的蝉鸣,鸣声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