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3/3页)
“我那个时候正跟朋友在外面滑雪,电话里她那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冬天我硬是被吓出来了一身冷汗,她说她难受,浑身哪哪都疼,让我去接她。”
等严泽棋匆匆忙忙赶到机场的时候正看到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把林漾放到救护车上,他完全懵了,赶紧上前问医生怎么回事,林漾那个时候的脸色,简直煞白的不能看,说难听点,那毫无生气的模样就跟……
旁边那个好心打电话的路人见严泽棋这个家人来了,忙说是跟林漾一个飞机的,说她在飞机上就去洗手间吐了好几次,中途来回昏醒了好几次,飞机上又没有医生,林漾一直坚持到下飞机才给严泽棋打了电话。
再后来,家中的卓季芳和严宏祥也跟着到了医院,林漾这次病的太严重,她心理问题,身体因素也不知道积压了多久,这次是连着一起爆发了。
那段时间光是看心理医生,林漾都不知道见了多少。
但对林漾来说,这些药物治疗以及跟医生谈话所有都没有她手机中那只有两秒的录音重要,她反复地一遍一遍听着,听到手机没电,守着手机充电,再一遍遍听着,直到电量耗尽。
而那录音里,只有男声清冷的四个字:“你好,哪位。”
现在想想,严泽棋也觉得自己够混,那声音夹着电流他只觉得熟悉,却根本没往沈妄这个同学身上去想,要不然也不至于让林漾自己折磨自己那么久。
“她的体重就是那段时间极速下降的,她那段时间把自己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的生机和动力,她整个人都是毫无血色的,吃了就吐,每天都是靠营养针度日。我也不知道她从哪摸到了烟,第一次吸的时候把自己咳得喘不过来气,把自己吸的泪流满面的。”
“我让她别吸了,把烟夺了,她又跟我求,一声一声地求我,让我把烟给她。她说她想你,想你想的难受,想你想的头快要炸了,只有烟能麻痹她的思想,能让她短暂的休息会。”
严泽棋每次一说这些都有些难受,他说着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淡眯着眼说:“我没忍住,她那个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就给她了。”
“林漾大一那年剪了短发,别人都问她为什么剪短发,我跟别人说是因为我喜欢她短发,让她剪短发,但实际上,”严泽棋望向远方,白色的烟雾随风吹散,他吸了一口气,嗓音听不出起伏,“实际上,是因为林漾那段时间掉头发掉的太多了,长发太明显,所以让她剪短发就这么散着也看不出来。”
昏迷、掉头发、吃饭吐、睡不着觉、吸烟这些词语让沈妄抿紧了双唇,他握着手机的那五指用力收紧,整个脖颈两侧绷紧到血管凸起,气压又低又沉。
屋子里没开灯,和外面的夜色交相融合,小区前面那几处的光亮也渐渐变的模糊,沈妄眼底又漆又沉,似浓墨浮面,掩着那平静下的一方剧烈翻涌。
过了许久,静到严泽棋一根烟终于吸完,问他人呢,沈妄才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已是与往日无异的凛冽凉薄。
“她去同学聚会是哪一天还记得吗?”
时间太久,严泽棋真有点记不清了。
不过那天滑雪他得了个奖项,上面标记着日期:“你等下啊,我找找看。”
“16年的2月13日,当时好像是,”严泽棋翻了下手机,“过完年没多久,年初六。”
倏然间,沈妄忽然想起那年接到的那通打错的电话,他忙挂了电话翻出自己的买票信息。那年他妈明媛回来,他不得已在长川过了年就要回海京,却在买票的那个下午接到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电话里没有人说话,只是接通几秒后被人挂断。
或许真的存在心灵感应,沈妄察觉出不同,连票也没买直接又拨了几个回去,直到是个男声告诉他“打错了。”
沈妄这才放弃,删除那通电话重新点开了购票软件。
而如今,订票信息上清晰地记录着:2016年2月13日他订购了从长川回海京的车票。
也就是,那通电话是2月13日同样在长川的林漾打给自己的。
而她反复听的那段两秒的录音也就是自己接起时随口的一句:
“你好,哪位。”
作者有话说:
沈妄,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那几年,她真的过得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