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病房里寂静无声，雪白的墙面上能清晰地看到两个人的身影。

叶栀躺在床上微微侧着脑袋，顾忍弯腰俯身，颀长身形逐渐靠近。他们不知道，窗外的月色静悄悄地把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顾忍的身子顿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直起身。

床上的叶栀睫毛微动，半睁开了眼，她的目光有些朦胧，也不知到底有没有醒来。

顾忍的呼吸一窒，那双幽邃如夜晚的眸子里，向来淡然沉静，此刻终于闪过了一丝不知所措。

他身子未挪，脑海中已经掠过了千万思绪，想了千百种借口。

没想到，叶栀慢悠悠地合上了眼，神色未变，仍是那副昏昏沉沉的模样，她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顾忍又站那观察了叶栀几分钟，似是觉得好笑，一抹极淡极浅的笑意浮过他的嘴角。

随即，顾忍站起了身，他没有离开，在叶栀的病床旁边坐下。

或许是因为太累，叶栀睡得很安稳。顾忍在旁边看着她，他把工作都推了，今天只有叶栀是最重要的。

顾家人来过一趟，送了营养粥和补汤。经纪人和助理也来了一次，他们来来去去，最后又只剩下顾忍。

叶栀醒来的时候，发觉顾忍坐在那里，修长如冷清的杉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她的思维逐渐清晰起来，直直对上了他的眼睛。

顾忍的目光幽深，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静水初动，光泽四起。他的薄唇吐出两个字：“醒了？”

叶栀一怔：“你怎么来了。”

顾忍面色如常，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叶栀睡得迷迷糊糊，依稀看到一个身影。五官很是熟悉，恰好与眼前的顾忍重叠在了一起。

她辨认了眼前的顾忍，倏地笑了声：“差点以为我还在做梦。”

顾忍语调缓慢，意味不明：“做梦？”

“没什么，就是刚才做了一个梦。”叶栀微蹙着眉想了想，“梦到你就站在病床前，低头看着我。”

他离着她很近，似乎只要轻轻挪一寸，便会没有距离。

虽然想起来的时候，叶栀的心头一跳，但是剩下的部分，她却没有说，那只是梦而已。

寂静中，顾忍的喉结微动，面色疏冷，毫无弧度的唇角将他的心思遮掩了大半。

他声线沉沉，不慌不忙地开口：“果然是梦。”

下一秒，顾忍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吃点东西吧。”

桌上放着保温瓶，是顾家人送过来的营养粥，他们担心叶栀的健康，再三叮嘱。

顾忍给叶栀舀了一碗粥，白气袅袅，升腾而上，有些模糊了视线。

顾忍照顾着叶栀，就好像前世，她为他做的那样。

叶栀小口喝粥，她似乎还在控制饮食。顾忍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声线微冷：“你对自己太狠了。”

“既然已经接了这部戏，我就应该做到最好。”叶栀抬眼看着顾忍，“我记得，你也是这么说的。”

顾忍表情一凝，他没想到，叶栀竟然看过自己的访谈。一时之间，他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叶栀清澈的双眼带着几分笑意，她放下碗：“我吃饱了。”

顾忍声音低哑，帮她做了决定：“不够。”

叶栀唇角抿成了直线，她很想说，自己还在节食，不能吃那么多。但是，顾忍的眼神幽冷，极黑的瞳仁很是沉默。

在长达一分钟的对峙中，叶栀败下阵来。她把碗递给顾忍：“那好吧。”

顾忍视线往下一垂，言语间得寸进尺：“如果你再在机场晕倒，拒拍这部电影的违约金，我就帮你付了。”

“在你节食期间，要按照我说的做。”顾忍说，“你的体重不能太轻，我要保证，你的营养能跟得上。”

最后，只有叶栀在连连点头：“都听你的。”

这句话对顾忍来说，似乎很受用。他弯了弯唇，没有再多提要求。

又吃完一碗粥后，叶栀才注意到了窗外已经是黑夜了，她怔了一下：“现在几点了？”

顾忍低头看了眼手表：“晚上八点。”

叶栀一慌：“我赶不上飞机了。”

顾忍温和的眸光变得幽暗了几分，周身的气息又冷下来，淡淡一瞥，眼神如同窗外的寒风。

“这已经是最后一期了，之前观众们都说希望嘉宾一个都不要少。”

叶栀小心翼翼地看着顾忍，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的，紧张的情绪溢于言表。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请求顾忍的同意。他的感受，对自己来说，似乎极为重要。

“可以。”顾忍的视线缓缓扫过叶栀的脸，语气一顿，寒意散了一些，仿佛被清风穿透。

得到顾忍的回答后，叶栀松了一口气。

叶栀准备起身下床，赶往机场，订最近的航班，这样就能完全赶上节目的录制。

“但是……”顾忍突然出声了，“你只能坐明早的飞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