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3页)

清泪终究没留住,沿着脸庞滴落,白氏哽咽道:“侯爷,经文是为你抄的,诵经也是为你祈福。”抑不住,啜泣声声,“我心知肚明……”

霍钊语气含笑:“有你这般,那我定能凯旋。”

两人在山顶消磨近一个时辰,天稍晚些骤然寒冷,才相扶着下了山。管家已经寻觅许久,跑来禀报,军中送回消息,申时二刻双方偃旗息鼓。

白氏问:“两位将军有无受伤?”

“回夫人,都安好。”管家回答,而后又道,“侯爷,乌鹰来了。”

霍钊点点头,先亲自送白氏回主苑,再去暖阁,见张唯仁一身阔绰户的打扮。稍一走近,鼻息间弥漫着一片脂粉香,想必是入过那小春台。

风月场一向人多口杂,藏不住秘辛,多少妓子卖消息比卖身还好赚,从前更有“胡女寻情”的典故,意为蛮夷女子沉沦风尘,实则为探取情报。

“禀报侯爷,”张唯仁率先开口,“经这两日查探,小春台并无胡女,来往恩客亦无蛮夷之人。只不过,有一伙人出手大方,已在小春台逗留一月有余。”

时日颇久,霍钊问:“确定无误?”

张唯仁回答:“这是伺候的婢子所言,准确些只会更久。”

霍钊又问:“是什么人?”

张唯仁说:“名为跑商的买卖人,然而一月有余并无动作,各个带剑佩刀,曾一言不合在小春台闹出人命。”

一伙来历不明、身怀武功的狂徒,霍钊问:“那两名暗卫呢,如今与他们一起?”

张唯仁摇头:“昨夜子时,丞相府的两名暗卫已出城南下,估摸是回长安去了。”他轻拍衣袖,嫌沾染的脂粉气腻得慌,“侯爷,那伙人口音各异,看做派不像是官。”

不是官,便是江湖人,有财力流连销金窟那么久,则是搭上官的江湖人。霍钊吩咐道:“带些人暗中盯着,距重阳愈近,愈要吊足精神警惕些。”

张唯仁领命去办,退至门边一转身,门板开合漏进来点点红光。

这一日将过,天空红得仿佛浸了血。

大漠之中有一片蓝湖,三里外环绕绿林,定北军的营地便驻扎于林中。营门高塔上,值守将士被鸠占鹊巢,无言地躲在角落处,那“鸠”远眺西北方,身子都要探出一截。

将士提醒:“公子当心,别摔着。”

容落云浑不在意:“无妨,我摔不死。”他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扎小髻,活像个新参军的小兵,“既已休战,将军为何还不归来?”

将士道:“将军独行必定快速,整队人马便拖沓些。”

如此说着,容落云倏地眼睛一亮,惊喜道:“回来了!”他失了规矩,把人家正儿八经的定北军,当成自己不凡宫的弟子,使劲一拽,“快看,将军回来了!快吹响号角!”

将士赶忙答应,随后眼前一晃,那公子已经跳下了高塔。容落云轻巧落地,不等站稳便疾步奔出,手中还挥舞着塔上薅下的小旗。

临风纵着乘风,银灰铠甲承着晚霞余晖,在队伍的最前方驰骋。远远的,他望见容落云那般兴奋,回应般扬了扬手中的决明剑。

“吁!”近至营前,霍临风勒缰停下,道:“归营修整,听候副帅的调遣。”

身后人马陆续入营,脚步牵连起阵阵尘沙,待旁人走尽,容落云立即上前几步,手欠似的拉扯缰绳,问:“你为何不进去?”

霍临风探出手,答非所问:“上来。”

容落云说:“做甚,我不乱跑。”嘴里这般说着,手却搭上去,眨眼便跨在了马背上。霍临风环在他身后,铠甲冷硬,硌得他后背酸疼。

马首掉转,朝着东边奔去,霍临风的手掌捂住容落云的小腹,作恶般按了按,道:“你是不乱跑,却在高塔上闹腾。”

容落云有些难为情:“你看见了?”

那点眼力还是有的,霍临风问:“来营四日,你猜底下的人怎么说你?”

容落云一怔,前两日还不熟,这两日与钦察部族交战,怎的,竟还顾得上关注他么?他不知,微微扭脸用余光睥睨:“夸我长得俊?”

霍临风低头轻撞,磕在这厮的后脑上,道:“大漠风沙吹得你脸皮厚了。”骑快些,伴着呼呼风声,“有的说你是军师,有的说你是霍家的亲戚,依我看……”

容落云问:“你看什么?”

霍临风答:“依我看,你再如此不知收敛,我出战时含情目送,我归营时喜不自胜,巴巴地等着,偶尔还要顶嘴撒娇,恐怕人家当你有毛病。”

容落云赧然地盯着马鬃,他竟那般轻浮?细想片刻,似乎的确那般轻浮……那,他小声道:“有毛病也不碍旁人的事,我乐意有毛病。”

霍将军心中熨帖,偏偏嘴上要坏一句:“愈发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