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蜜桃(第2/3页)

但简桃知道,此刻不是。

谢行川熟悉的声音涌出,众人纷纷低头在演习以为常,只有她心如鼓擂,听到绝不可能出错的,情书拆开的声响。

啪嗒,轻轻的一声,是信封被少年丢在桌上。

他笑了声,一如数年前般的顽劣不驯,轻狂随意,却带着力透纸背的张扬。

也是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起,有一种隐形的记号笔,写在纸上之后,用笔帽上自带的灯便能照出全貌。丽嘉

她懊恼,感慨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

伴随他第一句话开口,她心脏轻微一跳。

“爱是恒久忍耐。”

“又有恩慈。”

如同某些记忆被触发,她心跳愈来愈快。

“爱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纸张轻微动了下,她知道他跳过了半句,“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窗外传来鸟雀停稍枝头的啁啾声,空旷而热闹地,呼应着被晒至发烫的窗台。

他说——

“爱是永不止息。”

**

这就是他。

高傲,轻狂,不可一世,却会为了她低头、忍耐、蓄谋已久。

这样的人,情书也合该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看似漫不经意地一段摘抄,却每一字每一句,都用漫长的七年为她证明。

他永远如此轻描淡写地,给她最隆重的爱意。

简桃眼皮发烫地合上眼,听广播念完,他合上情书,出现在门口。

画面和初遇时如此相似,他斜勾著书包走下讲台,路过她身边,然后坐在她身后的位置上。

她扎着学校要求的高马尾,缠着明黄色的头绳,笔尖落在纸张。

摄像机从窗外徐徐拉远,是更远的、稍纵即逝的画面,简桃还浸在方才的片段中没回神,突然一颤,是后面的谢行川陌生又熟悉地伸直腿,碰到她垫在板凳下的脚尖。

从前的这时候,她总会无言又忿恼地将腿往前放,或是将凳子往前腾,总之不要再碰到他才好。

……

谢行川侧靠在桌上,看此刻前面的人立起书本,遮挡住摄像机的方向,回头低声问他:“干嘛?”

她侧脸转来的那一秒,如同背后画面重被上色,讲台上是孜孜不倦的班主任,周遭是不绝于耳的写字声响,而她做着那一年的简桃绝不会做的事情,立起书本,轻微俯身,小声问他要干嘛。

她怎么默契地知道他此刻有话要讲,他想,从前伸腿时,他一直都这个模样。

谢行川笑了下,说:“等会儿去练舞室看看?”

大概是好学生的DNA深入骨髓,哪怕此刻明明是在演戏,头顶的老师即使目光锁着他们也绝不会多说一个字,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往外看过去一眼,确认后才道:“练舞室不就是个玻璃房吗?”

“改造了,”谢行川也配合着她的声音,偷情或打小抄般的音量,笑道,“现在是花房。”

“真的?”她说,“怎么突然改啦?”

“嗯……”他装模作样地思考,而后散漫道,“大概是我跟他们说,这里对我很重要?”

“怎么重要?”她好奇道,“你跟我在这儿定情的?”

他混不吝地笑,“你怎么知道?”

那天是数以万计的人生日程中最普通的一天,却特殊到他数不清多少次反复回想。

她因为刚进舞蹈队,为了赶上进度只能拼命找时间加时练舞,从他这儿借了个MP4,一中午不见影踪,江蒙急着要,反复央求下他只得起身去拿,舞房门口,却见她刚刚停歇下来,就坐在地板上。

少女小腿纤细,午后最炽烈的那道光从窗口投落,伴进一枝缀在绿叶上的花。

她细软发丝被照得发光,脖颈直而长,脸颊轻轻凑近手持风扇,因为高强度的练习,控制不住地胸腔起伏,前倾时,能看到极为漂亮的腰肢形状。

十七岁的少年并不能确切地在那一刻捕捉到心动,只是抬手放在玻璃门上,却始终没有用力敲响。

舍不得,收不回,忘不掉。

就是他沦陷的序幕和开场。

他陷入回忆,简桃在前面等了太久,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

然后——

一瞬心动,从一而终。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圣经》

谢老师没念不做害羞的事这一句,因为十七岁的他没做,但现在的他已经做过了(?)哈哈哈算是一个小呼应吧,这里呼应,回到原来的教室和熟悉位置也是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