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2/3页)
谢佑眼神轻抬,扫岁安一眼,语气微变:“多谢大嫂关心,只是回去少不得还要同父母说会儿话,我没想想好要说什么,便坐在这先想想。”
岁安:“方才听你说是宿于学中,难得归家,自然是闲话家常,怎么还要想呢?”
谢佑垂眼,轻声道:“我只是觉得,对不住父亲母亲,也对不住兄长。”
岁安神情微敛,语气郑重起来:“怎么了?”
谢佑一拍脑袋,恍然道:“瞧我,怎么胡说起来了。”
岁安:“你既唤我嫂嫂,有事同我说了也没什么,但若你觉得我不应听,我便不问了。”说着笑了笑,转身要走。
“大嫂且慢。”谢佑叫住岁安:“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是我不知该怎么说。”
岁安没出声,走到石桌另一边安静坐下。
谢佑见状,也坐了回来,踟蹰片刻后,终于开口。
原来,谢佑同为国子监生,原本他可以寻一个适当的时机监外历练,争取做官机会,可不久前一桩案子,竟让圣人下令,给国子监改了制。
曾经往后,入仕之路主要分为两种。
其一是修满学业,通过学馆考试,获得科举资格,然后同千百考生一般去竞逐,高中着再经吏部考核铨选。
其二是于监内晋升考试,进入更高层的学堂,修满一年学分,通过者才能得监外历练机会,最少半年,半年之后,还要再由吏部考核,守选。
岁安听完,和声道:“若是如此,第二种或许更好。”
谢佑看向岁安。
岁安:“若经科举入仕,顺利得释褐官,必定受年资限制。若是第二种,虽同样经考核铨选,但你已有资历,起步会比第一种的释褐官要更高。”
谢佑忽然握拳:“大嫂所言,我岂会没有权衡,可无论是哪种,都非一日之功,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我哪有那么多功夫可以浪费!”
青年陡然激昂的语气让岁安微微一愣,谢佑也反应过来,连忙收敛:“冲撞大嫂,实在不该。”
岁安眸光微敛,手中握着披帛,轻轻抽动:“无妨。”
顿了顿,她问:“凡事欲速则不达,何以如此着急呢?”
谢佑按住情绪,苦笑一下:“道理没错,但眼下的情况却不允许我多耽误半刻。”
“不知嫂嫂是否听说过府中情况,昔日,谢氏风光无限人才辈出,如今却继力不足。虽有祖父位极人臣,在朝中独当一面,可三台之中,祖父年事最高,还有几年可以支撑?兄长是长子嫡孙,身负重任没得选择,但他所承担的,远比寻常嫡子更多。”
谢佑抬眼,“方才席间,嫂嫂或许将我们说的当成了儿时笑料,但有些事,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酸楚。”
“大哥幼时,性子比现在活泼不知多少倍,一心想当个仗剑走天涯的侠客。他任校书郎前,我亲眼看到他将儿时视作珍宝收藏多年的宝贝拢作一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他一直看着它们烧成灰,没有难过,没有愤怒,更没有抱怨,但我在旁边看来,竟像是替他把这些情绪都过了一遍。”
“这些年来,他越发严肃,只有与友人小聚时才会露出一二轻快之色。再过两年我便加冠了,我也想替大哥撑起这个家。”
谢佑大胆的看着岁安,眼前的女子与大哥站在一起时,脸上皆是愉悦与恋慕。
似她这般的新妇,多会陷于新婚热烈中,尽力为夫家谋事,也是为自己日后站稳脚跟而张罗,那初云县主不就是如此吗?
可是,当谢佑看向岁安的脸时,心中万千豪情先是一凝,继而生惑。
他都说了这么多,可她……好似无动于衷?
安安静静坐在这里,仿佛听了个和自己无关的事。
果然,岁安缓缓开口,竟是与此前无异的话:“我还是那句话,欲速则不达。”
谢佑张了张口,完全无法反驳。
岁安笑了笑:“你随便说说,我也随便听听,胡言罢了。若你还想不通,不妨在这里等着夫君归来,同他好好讨教,我先回去了。”
说完,岁安起身离开,留谢佑独自在此。
阿松跟在岁安身边,悄悄往后看了一眼,确定走远了才说:“先时才听朔月说,二爷于仕途上苦心钻研,却不得其门而入,这二郎君真不愧是二爷的亲儿子,行事就差把目的写在脸上,太直白了。”
散席不去,诸多借口,无非是有心引岁安出来,再同她说这番话。
大约是听到了初云县主为夫君谋前程的说法,便按捺不住,想要说动岁安效仿。
岁安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阿松见状,也歇了声。
同一时间,谢原也与祖父谈完事情。
春闱之后,又有一批新人冒头,经考核后走马上任。
这几日圣人都在同身边人商议此事,核定官职,萧弈的升迁也是这时敲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