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2页)

为的,不过是讨易淮川小小的欢心。

可是他呢?

要么不回来,要么回来时吃过了。最开始,她还愿意软磨硬泡,请他尝一尝,哪怕一点点。

他是怎么回的?

扫了眼一桌菜,无视她殷切的目光,轻描淡写地回:“不要做这些浪费时间的事。”

那时,她的心直直往下坠,冰凉一片。

易淮川不懂,为心上人做饭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一件事,怎么能被定义为浪费时间的事。

她爱他时,她不屑她的付出。

现在两人分了手,她连他碰自己做的菜都不愿意了。

只是,梁思思忘了,这一盘剁椒鱼头刚起锅,热油浇过,盘子泛着滚烫的温度。

灼热的温度从指间传来,梁思思忍不住呼出声:“嘶——”

她顿觉自己太蠢了,怎么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还是在易淮川面前。

真的太烫了,但她不想辛苦做出来的鱼报废,正准备忍痛将盘子放回桌面时,手中的灼热的痛意忽然减轻,手中也立刻一轻。

梁思思抬眸——

只见易淮川阴沉着脸,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将她手中的盘子接走放置桌台后,立刻抓起她被烫伤的手到水龙头下冲洗。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等梁思思反应过来时,手指的痛意骤然减轻,冰凉的触感传来。

水龙头的凉水开到最大,她的手被易淮川抓着冲凉。

他就站在她身后,两人的身体挨得很近,易淮川身上清冽的味道传入梁思思的鼻翼,有些恍惚的记忆在她脑海里游走。

以至于她的思考速度慢了一倍不止。

她微微侧头看易淮川,他表情很严肃,深沉凛冽的目光聚焦在她正在冲洗的手上,专注认真,好似在做一件异常重要的事。

有那么一瞬间,梁思思心里也滚过几件类似的事。

比如,有一次,她在小花园里给盆栽修枝不小心伤到手,易淮川一边骂她蠢一边帮她包扎了起来。

那时候她刚去半山墅不久,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笨讨厌自己,之后但凡做事都小心翼翼,再没遇见过类似的事。

除了……他们分开前夕,她不小心踩到小雏菊的花瓶,划伤了脚。

那一次,其实易淮川也是想替她包扎的,只是她没再让。

那时,他还质问她:“你发什么神经?”

“有烫伤膏吗?”冷冷的,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梁思思的神思拉回到当下。

她不想又被易淮川冷嘲热讽,从他手中抽回手,一边往外走一边外面喊:“哥,我烫伤了。”

她喊得毫无负担,丁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言语间还露出需求安慰的姿态来。

身侧的女孩突然消失,连她身上清淡的香味也消散了。

易淮川的心跟手一样,陡然一空!

他立在原地,定定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女孩,心口传来抽痛。

她不顾痛也要留着给陆谦行做的鱼,而对他的照顾嗤之以鼻。

她对他的冷淡与不屑,跟她对陆谦行的亲昵与信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每一次,都像有一柄锋利的剑,直直地插进他的心窝。

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也算经历过诸多事情,起起伏伏,却从未有人像梁思思这样。

只是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就让他痛彻心扉。

易淮川在厨房里站了好一会,都没能缓过神来。这一刻,他突然有了逃避的心态,不敢跨出厨房,怕看到梁思思跟陆谦行亲昵的触碰。

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心口一窒。

这一生,他唯一一次觉得人生艰难,是母亲去世,爷爷昏迷不醒,父亲将小三光明正大领进门,又将他丢在农村的那一年。

再然后,便是现在。

第一次,是别人的错,他扛过来了。

这一次,是他自己造成的,他还有机会挽救吗?

母亲离世前,日日夜夜痛苦,他劝过,让她跟父亲离婚,忘掉他。

那时,母亲告诉他:“淮川,你还小,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感同身受,唯有亲身经历才知道其中的痛苦。”

那时候他确实不懂,不懂母亲为了一个男人怎么能卑微如此。

就像他不懂,曾经的四年,梁思思对他也一样。

他不懂,也无甚感觉,直至这一刻,同样场景,角色调换,在意的人变成他,他忽然就明白了。

爱情里,从来没有对等和公平,受伤的永远是更爱的那一个。

是他对不起梁思思——因为曾经那些他知道的、不知道的、正在感知的、还未感知的伤害,都是他给她的。

易淮川不笨,有些事领域他不通便罢了,如今领悟了,便很快能举一反三。

思及此,他抬眸,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