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2页)

陈既穿着棉布运动裤和短袖,拿来了氧气瓶。

琮玉没接,又看向窗外的雪:“我喝太多了,头很疼,胳膊也疼,就手腕这位置。”

陈既好像没听见,没有反应。

琮玉根本不是要氧气瓶,她想要陈既,只是陈既不要她。

她看着窗外,雪一直下,越来越深,她的眼泪也像雪一样落不停,但不如它运气好,可以落进它想去的地方。

陈既蹲下来,把吸入式氧气瓶的松紧带套在她脑袋上,不说话,但也没立刻起身,第一次仰起头看她,等着她哭完。

她小小的手从宽大的袖子里露出来,几根细细的手指抓着氧气瓶,大眼睛哭成了好几层眼皮,脸上布满雪色,像是撒了一把盐。

她吸了两口氧气,把松紧带扯掉了,帽檐的阴影下她的表情不太清晰,浑身的酒气倒是明显。

陈既没开灯,她进来也没开,不知道什么效应,落雪似乎也是发光体,鹅毛大雪里,她竟然能看清陈既的五官。

他是她见过最俊的男人,即便是在野人时期,他偶尔露出的皮相也把戏曲舞台上的小生们比了下去。

她冷不防捂住他的脸,手慢慢向下,又捂住他的嘴,歪着头,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你是不是觉得,我瞎了?”

陈既没说话。

琮玉松了手,身子往后仰,双手拄在了窗台的边缘,偏头再次看向窗外:“我们年轻人的世界,你这种行为纯扫兴。”

她的声音很平稳:“陈既,你为了拒绝我而拉别人演戏的样子,真扫兴。”

陈既一直在听她说话,仿佛她想说什么都可以,就是没有反应。

琮玉没有那么多话要说:“你其实除了帅,就很普通,一米八八而已,遍地都是,夺吉也很高。再说缺点,你有暴力倾向,还坐过牢。虽然目前看来,这一点可能有隐情。颂雅芝那位需要替罪羊的老公貌似跟你坐过牢这件事有一些联系……”

眼泪又不自觉地掉下来了。

“可是,我真喜欢你。”扫兴也喜欢。

她抽泣着,肩膀被情绪支配,一直在抖:“我不是战友女儿,我有名字,我叫琮玉……”

房间里只有女孩的哭声,她一直在哭,从进门到现在,没停过。

她怎么能那么难过……

忽然,陈既站起来,把琮玉的棒球帽转了一圈,帽檐挪到后脑勺,在她茫然时,捧住她满脸泪光,吻住她的唇。

琮玉听到脑袋里轰的一声。

他疯了?

还是她疯了!

他嘴唇很凉,但他手心温暖,被他捧着脸,眼泪都烘干了。

她慢半拍地张了嘴,咬住他一片唇。

男人刷了牙,牙膏味儿直钻鼻孔,她拼命地闻,肆意地吻……

她想做这件事很久了。

但就是这个她理不清缘由、不知道他为什么、自己大脑急需要支援的时刻,理智突然对醉意缴械投降了。

她头好疼,眼也晕,后来的事都不记得了。

再次醒来,她在自己房间,衣服没脱,睡着的姿势也很是她的风格……

那昨晚上去陈既的房间,只是个梦吗?

窗外雪已经停了,她空想了几秒,床上下来,胃里一阵恶心,四肢也有些不听使唤,终是被宿醉未醒的状态绊了脚,摔倒在卫生间门口。

帽子就在门口的地毯上,看着它,她那点欢喜渐渐蒸发了。

如果她真的去了陈既房间,是陈既抱她回来的,他应该会捡起这个帽子吧?

原来只是梦。

难怪他会主动吻她,原来只是梦。

她翻了个身,躺在了地上,胳膊盖住了眼睛。

突然,有人敲门。

她没力气起来,感觉不会是陈既,连开都不想开:“别敲了!”

“下午三点了。”常蔓说。

琮玉烦得慌,缓了会儿,起来给她打开了门。

常蔓靠在门框,笑得好看,但也讨厌:“怎么样?告白失败了门都不出了?”

“滚。”

“唐华那趟街多少人前赴后继都失败了,你也没长两个脑袋,凭什么成功?”常蔓好像就是来找茬的,说话很难听。

琮玉说话也很难听:“我好歹亲过,你亲过吗?我说的亲是不用手捂着的那种。”

常蔓不恼,但也不聊这件事了:“陈既去矿上了,等会儿颂雅芝过来,带我们在县城里逛逛。”

颂雅芝。

琮玉揉揉脑袋,酒醒后失恋的难受都得到了缓解。也感谢颂雅芝这么无聊,她正好跟她打听一些事——

陈既以前。

希望足够震撼,这样她才不至于太想他,只要不想他,她就是战无不胜的。

也希望这个冬天足够长,可以把她碎的心冰冻住。如果陈既不会爱她,她想把她的喜欢留在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