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3/4页)
“那个,思婉,”林穆扫了眼她的牌,面露难色,“你这牌技没长进啊,这都炸……”胡了。
不过他这话还没说完,那边梁亦辞已经捞过侍者倒好的半杯威士忌一口闷了。
“我操,辞哥牛逼!”许维扬没注意薛思婉的牌,直接把牌丢进机器里,须臾才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林穆,“哎等等,穆哥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
林穆给他问懵了。“什么玩意?”
“你跟婉婉姐啊,”许维扬扫过他们三个,“您几位跟这儿装什么不认识呢,糊弄我呢是吧?你认识婉婉姐,张口就管人叫那么亲热,还知道牌技没长进,你又认识辞哥,这不都认识么。”
牌已经重新码好,其他三个人各自抓自己的牌,谁也没接这个茬。
偏偏许维扬这人看不清楚状况,没头没脑地揪着这话题不放:“诶,那辞哥你上学时候也这么帅这么招人么,不是我说,哥们我要是妹子我也爱辞哥。”
“废他妈什么话,我辞哥那可是宜大校草,校草懂么,”林穆给这孙子气的咬牙切齿,“看不上你个丑逼。”
“操,穆哥你这就过分了啊。”许维扬扔出张红中,随口继续说,“不过辞哥连夏歆都懒得搭理,我真好奇什么样妹子能入咱辞哥的眼。”
不远处包厢的大门被打开,端着托盘的服务生走进门。
薛思婉摸牌的手一滞,麻将牌险些失手落地。
没人接许维扬的话,她抬眼,装作什么也没听到。只是冲服务生不急不缓地温声开口:“你好,可以给我一杯白水吗?”
……
后来的十几分钟里,许维扬没再这么多废话。
因为他坐庄四把,薛思婉把把胡牌。她在想,梁亦辞大概是不怎么想玩了,所以每一把都随便打,每一把都恰好给她点炮。
他点了炮二话不说端起酒就一饮而尽,坐庄的许维扬没法只能跟着喝。
最后一杯喝完,薛思婉十几分钟前点的白水才刚刚给上来,放在她左手边的小几上。
旁边同是四杯威士忌下去,梁亦辞面不改色,倒是许维扬被这四杯酒直接干懵连连告饶,说辞哥我真不行了,你特么不是跟婉姐有一腿吧把把给人点炮。
桌上因为这话陷入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薛思婉垂着眼,觉得口干舌燥,手足无措踌躇半秒之后,注意到了刚刚被放在她左手边小几上的那杯白水。
像看见了救命稻草。
本能地向着杯子的方向伸出手。
紧张无措,或是极度尴尬的时候,她总是想喝水。
像现在,想借着喝水化解难捱的尴尬。
手接触到杯壁之前,却被人直直阻断。
指尖被/干燥的温热包裹,对方阻拦的动作,像是掌心下下挲摩着她的指尖。
男人的声音轻且淡:“烫。”
自然得像是刻在身体潜底的条件反射。
薛思婉僵在原地。
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往下坠,心脏空荡荡。
只是一瞬间,手被放开。
残留余温。
她始终没有抬头,钝钝地听着对方起身,铁艺椅脚划在地面刺啦地响,听见他很不耐地撂下一句说出去抽根烟,不打了。
后来沙发那边有人过来说要替补,她顺势也说不打了,寻了个角落安静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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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后来多久散场的她不知道。
只知道雨下得很大,梁亦辞出去了就没再回来过。
那天大家都喝了不少,各自有人接送。出去接人的岚姐一直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所以散场以后就剩她一个人留在饭店的大门口。
雨声潺潺,挣扎着斜落下来,她先是裙角再是前襟次第被打得透湿。
朦胧的昏黄色光线从身后的饭店里洇出来,她抱着双膝蹲在门口的石柱下,被雷鸣电闪包裹,充耳尽是轰隆。
暴雨密不透风地将整个世界填满,毁灭沪市的浮华烙影。
薛思婉只身风雨中,像被世界独独遗弃的小孩。
她今天喝得有点多,那一刻却格外清醒。
好像八年来残存的旧梦被亲眼见证着摧毁,她清楚地知道。
梁亦辞再也不会冒雨来接她了。
不会了。
……
又几分钟过去,薛思婉多次拨不通张岚的电话,干脆也不再频繁地看手机,只静静地蹲着看不知停的雨幕。
看积雨又没过半层阶台,一层层漫上来。
她是被身后不远处一道甜丝丝的女声打断思绪的。
因为距离不远,所以听得格外清晰。
——“小哥哥,你一个人吗?今天下雨打不到车,我开了车过来,要一起吗?”
话音落下的半秒钟后。
微哑的男声冷淡地拒绝,惜字如金:“不用。”
……
这个声音。
薛思婉本能地转头,循声看过去的同一刻,一辆汽车的远光灯遥遥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