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6页)
典典。
林穆当然知道典典就是薛思婉。
让梁亦辞魂牵梦萦夜不能寐的也就一个薛思婉。
这么多年。
都在圈子里混,梁亦辞怎么可能不知道薛思婉也进圈子出道,梁亦辞有多想薛思婉就算别人不清楚,林穆也清楚。
可是今年见面之前,梁亦辞没一次去找过她。
他没说原因,不代表林穆不知道。
最开始的几年,他身上背着巨债,一家的担子都在他身上,他拼命工作,对薛思婉闭口不提。
可是还是养着虎子,还是把那个破打火机一刻不离地带身上。
林穆有一次在他那个旧手机里看到,草稿箱里,有一百三十一条未发送的短信。
他只窥见第一条的最后一句。
“我会来找你的,我会来的。”
过了几年债务终于堪堪还清,林穆能感觉到那几年梁亦辞格外想薛思婉。
有好几次他都撞见他在看跟她有关的新闻,在拥簇的人潮散尽之后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摩挲着那个半新不旧的打火机。
可是他们都进入到事业的上升期,那段时间看满世界的到处飞,梁弥声告诉他,这是他事业的转折点,如果现在不继续工作,那就是前功尽弃。
一向脾气风风火火,一意孤行的梁大少爷,红着眼睛从梁弥声办公室摔门出去。
从此对又对薛思婉这三个字只字不提。
后来有一次在喝了不少酒。梁亦辞搂着林穆说,不管怎么样他要听一次梁弥声的话。
他们家出事的时候,他爸把梁弥声卖给姓谢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他欠梁弥声的。
所以无论如何,他得听一次梁弥声的话。
所以他又找不了薛思婉了。
梁亦辞对薛思婉有多少感情,从始至终,林穆都看在眼里。
所以一开始他是最支持他去找薛思婉的人。
人就明明白白在那,同一个圈子里认识的人,牵几根线就能见上面的事,那就不要这么眼睁睁着耿耿于怀。
后来他们见到面。
他看着他们相触交缠又同时撤回的视线,看着他们想触碰又收回的手。
看着他们渐渐重新开始接纳对方,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没有想到又出了这么一档子破事。
“林穆。”
梁亦辞声线不无警告,
“我说,别说了。”
梁亦辞思绪被勾起。
记忆里他从宜大出走的那一页被重新翻开,已经过去八年的时间,所有的记忆还是真实、生动、满是细节。
每一次想起,都像是重新经历一次。
/
那是二〇一二年的冬至。
北半球的一年之中白昼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
那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雪,南方很少下那么大的雪,可是那年西伯利亚寒流加剧,寒潮过境寸草不生。
整个沪市银装素裹,遍地白色。
下午的男生公寓。
南方人兴奋地到窗前看眼雪,北方人见惯不怪照常先到卫生间来根烟。
公寓走廊的晚间广播里在说今日降温,夜间更甚,提醒同学天冷加衣。
梁亦辞套上件黑色连帽卫衣,卫衣下摆堆在运动长裤腰间,随意地皱折。
他开了水龙头,掬一把水扑到脸上,几乎要结出冰晶的水很快将冷白的皮肤冰冻发红。
他叼着烟出门,拨薛思婉电话的时候接到另一个人的电话。
是他们家阿姨陈姨。
冷风瑟瑟的冬季里。
陈姨的声音在电话听筒里颤抖:“你快回来吧,小辞!先生发话要给你姐姐订婚,听说都已经跟人谈好了,你说这可怎么办?你姐姐她有心上人了呀!”
听到陈姨的话,梁亦辞紧皱起眉,冷峻地顿在原地。
他已经出了宿舍门。
冷风穿过棒球外套,又穿透里面的卫衣。
四肢百骸都被吹得发凉。
他开口的时候声线跟寒风一样冷:“梁京弘要让我姐嫁人?什么他妈嫁人,我是不是应该问问,他把他女儿卖多少钱。”
“公司败光他还嫌不够是吧。”
电话那边,陈姨急急催促:“你快回来看看吧,你姐姐平时有什么话都直说的性子,现在不哭也不闹,真的答应嫁人了。”
“我是担心她阳奉阴违,做出什么傻事。”
他妈没日没夜演出还债,梁京弘现在就把主意打到了他姐身上。
梁亦辞挂了电话后,转头立刻给梁弥声打电话。
电话通了,没人接。
天特别冷,吸进的氧气像携带着冰晶,沿着气道寸寸下沉。
梁亦辞赶紧开车往家里赶,那天的路特别长,红绿灯也很多,路灯屹立在黑暗的行道树两侧,昏暗无比,不见光影。
梁亦辞想开暖风,手顿了下,没舍得拨弄开关。
他掏出手机,重新拨了梁弥声的电话过去。
依旧一阵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