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师(第4/5页)

只不过,剧组千算万算却还是没能算无遗策——没人料到四月的天居然也能跟娃娃脸似的说变就变,明明前两天天气预报还说近一周都是晴天,却不料昨天后半夜就突然下起了雨。

春雨来势不汹,但却细密绵长,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直到晚间才稍有停歇。

雨虽然停了,但空中乌云仍在,仰头就只能看见夜幕里黑压压的云层,星星月亮那是半点也见不着影子。

庄宴从白天起就有些担心,晚上见雨停了也没能放下心来,毕竟乌云还在,谁也不知它会不会半夜突然又开始下,而他选定的那座人行天桥是露天无顶的。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提前带组去了市区,并安排演员们十点多从山庄出发、按时到场,决定到时随机应变,实在不行就掐着雨停的间隙抓紧拍,再不行那就只能改期了。

此时,市郊道路两旁的绿化带在路灯映照下散发着被雨冲刷后的水光,路面也湿漉漉反射着行驶车辆的远光灯。

车内,副驾驶上困得快睁不开眼的豆子已经塞上了耳机,决定用重金属摇滚强行提提神。

宋野城眼见侧窗上再次出现了细如尘埃的雨星,心里轻轻啧了声,心想庄宴的担心果然没错,今晚这场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拍成。

想着,他转头看向了身侧,只见江阙静静倚在另一侧窗边,窗上一指宽的小缝涌入丝缕微风,轻轻拨动着他额前的碎发,窗外不断掠过的路灯编织出明暗交迭的光影,将他本就乌黑的眉睫衬托得更为浓密,也将他望向窗外的眸光点缀得更为清亮熠烁。

宋野城盯着这静美如画的侧影看了片刻,心中忽而划过了一丝没来由的熟悉感,就像初见江阙那夜看着破旧木门缓缓拉开、月光染上门中人眉眼时一样,仿佛处于这般晦暗光影中的江阙总会给他一种微妙的似曾相识之感。

这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宋野城并不清楚,想来想去似乎也只能归结为老祖宗口中那玄而又玄的一见如故了。

思及此,他忍不住有些好笑地一哂,对着江阙轻轻吹了声口哨。

江阙扭头望去,只见宋野城手肘支着窗沿,单手托腮,见他看来抬了抬下巴:“问你个问题呗?”

江阙疑惑地颔首示意他问,宋野城放下手坐直了身,又往他身边挪近了些,这才略微低头问道:“你当年毕业的时候到底在忙什么?”

这问题在他下午听见齐听雨说“你那时候刚毕业特别忙”的时候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江阙也立刻明白了他这是还惦记着下午的事,只是没想到他关注的重点居然是这个,略微愣了下才道:“找工作,找房子。毕业不是都要忙这些么?”

这理由完全没毛病,但宋野城却像是有些不满似的盯了他两秒,狐疑道:“就因为忙这些所以没跟组?”

听到这话,江阙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真正的重点是什么——2018年江阙毕业,《双生》也正是在那年开拍,从初夏拍到了深秋,正好是他刚毕业的那几个月。

宋野城其实只是想知道他当时为什么全程没有露面,但江阙给出的理由显然让他觉得有点敷衍。

没等江阙答话,宋野城又追问道:“那可是你第一个剧本,你当时就没想过要去见……见证一下?”

这问法其实已经算是含蓄了,要是脸皮再厚点的话,他真正想问的其实是“你当时就不想见见我?”

江阙莫名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幽怨,不由纳罕地跟他对视了几秒,企图确认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确实不是错觉。

因为这缕幽怨之气甚至都蔓延到了前排,惹得司机都忍不住往后视镜瞥了一眼,正巧撞上了江阙敏感看来的视线,连忙又收回目光正襟危坐地握紧了方向盘。

江阙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终于妥协似的解释道:“想过,但当时怕影响你们拍摄,所以打算杀青宴再去,只是后来临时有事没去成。”

这事庄宴其实是知道的,但他当时本想给宋野城个惊喜,结果惊喜没来,他也就没跟宋野城提,所以此时宋野城听到这回答还当真有点意外。

原来他当时是准备去杀青宴的?

意外之后,他又忽然联想到了什么:“你说的临时有事是指你父母出国?”

下午齐听雨问及叶莺出国的时候,江阙说他们是18年年底出去的,那算算时间应该刚好就是《双生》杀青宴前后。

果然,江阙点头道:“对。”

宋野城既无奈又理解地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毕竟这种事正好赶到一块也只能说不凑巧,怪不得任何人。

然而怪不得是怪不得,遗憾总还是会有点的,只见宋野城略微挑起半边眉,感慨又唏嘘地觑向江阙:“要是当时你去了杀青宴,咱们早几年可就该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