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2页)
这身力气跟着她穿过来了,已经是意外之喜,但不遇危险逼不出来,唐荼荼总觉得是体质没跟上,近些时天天晨跑健身打拳,到底是不死心。
外练筋骨吗……
酒楼门边坐着几个健仆,都是进门时没见过的生面孔,唐荼荼疑心是那小公爷家里的。她对那小公爷的人品实在存疑,所以出了一品香酒楼,没直接回家,去二殿下说的那莲池溜达了一圈。
延康坊紧邻西市,晌午人正多,这一大片园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前后园门都大敞着,掇山选石,移花栽木,确实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最妙的是园子拢了两处泉眼,东西两头的泉眼都蓄水成池,而南边挖出了一块低矮的平地,也注上水,搭起了小桥与凉亭。池高亭矮,高低错落有致,就靠这个高差形成了两道人工瀑布。
紧挨着瀑布的是一排四角亭,每座亭子都在顶棱上砌出了流水道,瀑布沿亭檐而下就成了水帘,游人坐在亭中,水珠迸溅,凉风习习。
两边还各有一座小小的水车能上下换水,循环利用,上头的泉眼不至于供应不上,下头的池子也不至于积水太深。南面又引水凿出一条蜿蜒小溪,是曲水流觞文趣之地。
大晌午的在这园子里站着,也不觉得热,工匠巧思实在高明。
福丫摸着水帘,赞叹:“哇,好美啊。”
唐荼荼心痛:“有这么高明的工匠,这么好的水车,做什么不好?”
她去张家屯玩的一路上过了三五个村子,都没见过大水车。虽说西郊是块平原,也不贫水,水车也不太用得着吧,但唐荼荼还是觉得这样的技术用在个园子里有点奢侈了。
多好的人才,用来修花园!
满园子里也就她这么扫兴了。文人女眷往来其中,下棋品茗的,背书唠嗑的,各是好享受。
唐荼荼在几座小亭中绕了一圈,瞠大眼睛欣赏了一番盛朝园林艺术,又把廊柱上题着的诗句全都看了一遍,权当自己在认字,还听了一耳朵听不出好赖的诗词,足足呆了有半个时辰,她才出了莲池,往安业坊走。
她走在回家路上,留意后头并没有陌生人跟着,便放了下心,慢腾腾地从自己天天走街串巷听来的那一兜子坊间传闻里,翻出“国公府”来。
论当朝第一门阀,当属忠毅公府,再无能出其右者。
褚家是真正的世家门阀,累世公卿,从前朝起就是钟鸣鼎食的大族。
前朝是自己作没的,统治末年群豪四起、八方割据,晏家因为离京城最近,顺顺当当入了京,率先建国称帝。而洛阳以南的广大土地,是建朝后的十几年里才慢慢打下来的,作为前朝皇室遗脉,末帝逃窜至南京苟延残喘了十年,才一步步走到末路,所以才有南京应天府为“南直隶”、“南都”一说。
古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太|祖是土生土长的直隶人,根系庞大,和平入了京后也就没清理旧臣,只是慢慢冷待了。
褚家在这趟改朝换代中跟着落寞了几十年,后人又起复拜相,稳稳当当地撑起了门第。
如今的老国公在先帝潜邸时就早早站定了脚,一力推着先帝上位,从龙之功谁也抢不过他。眼下七十高龄了,他还没辞官退下来,在朝中担着右相。
他家老夫人出自当朝衍圣公之家——即孔子一脉嫡系后人,圣门后裔,真正的诗礼传家。
皇后是老国公长女;长子褚昭信,名声不大,没怎么听过,但这位做了十多年的户部度支尚书,能在这个位子上坐这么久,想来是个方正人;至于什么三房四房的,没听过。
这位褚小公爷的娘,唐荼荼记不太清,好像是哪位异姓王府上的郡主。
这一家顶级的外戚,坊间名声倒是不差。
要说逸闻最多的当属这位褚小公爷了,传出来的多是些他欺男霸女的事儿。尽管唐荼荼知道三人成虎的道理,知道信息最忌讳传来传去,传到最后就不成样了,她以前走街串巷时听着了,只当个故事听,没往心里记,可听得多了,对这小公爷多少是有恶感的。
偏偏老国公这把年纪了也没辞官传爵给儿子,不知道是什么考量。
今儿听了这么一场,唐荼荼有点糊涂,却也凑凑巴巴听出了一点门道来:看来这位褚小公爷坊间的恶名,一半是他自己作出来的,一半是因为背后另有推手。
“小姐……小姐?”福丫喊她。
唐荼荼回神:“嗯?”
福丫疑惑地抬手,指着前头唐府大门的方向:“您瞧,那是谁家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