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3页)

随之游十分不擅长这种严肃的气氛,许久才收起插科打诨的心思,道:“但我自认为与师傅相处几百年,师傅对我是极好的。师傅曾说为人师亦如为人父,但我出生在修仙界便无父无母,只是河流之中的弃婴,吃着村子里的百家饭长大,连名字也是自己取的,实在难以揣测修仙界父母子女该如何相待。但我记得很清楚,自我入师门后,一直是师傅在帮我束发。”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歪歪扭扭的发髻。

谢疾也看见了,一时间哭笑不得,“到现在还不会。”

随之游有些心虚,“还不是因为师傅今早出去了。”

谢疾无言,只是指了指身旁。

随之游便跳下椅子,坐过去,背对着谢疾。

谢疾垂眸,施了个术法清理了手上的血迹,轻巧地将她的钗子拆下。霎时间,她一头如绸缎般的黑发便倾泻而下,极淡的澡豆香味萦绕在他鼻间。

随之游继续道:“师傅会给我钱花,会跟我一起练剑,还会教我些我听不懂的道经,我惹事了师傅也会帮我。所以我没有办法把师傅想得和其他修仙中人一般,尽是些汲汲营营,只想往上爬,蝇营狗苟的心思。”

谢疾轻轻握着她的黑发,道:“你错了。”

随之游正想动作,却感觉谢疾扯了下她的头发让她老实,她便立刻不动弹了。身后却传来近乎嗤笑的话音,“我与他们没什么不同。”

随之游反驳:“怎么会。”

谢疾却道:“阿游,你杀鸿蒙派掌门时,是我为你护的法。”

随之游道:“那不是他罪有应得!”

谢疾又道:“我本可以直接与你厮杀,却仍在此陪你玩。”

随之游更理直气壮了,“那是因为我们是师徒,你肯定要照顾徒弟的好吧!而且你若与我厮杀,不一定谁输谁赢呢,当初我可是捅了你一剑送你飞升的好吧!”

谢疾似乎是笑了声,她听得并不真切,只感觉他微冷的指间穿梭在发丝之中。片刻,她听见他道:“那年,你才本应是成为魔尊的人,是我因一己之私,让裴澹亲自堕魔取你代之。阿游,你觉得,这样与其他人有何不同?”

随之游愣住,转过头去看谢疾,“什么……?”

谢疾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任由她的发丝从他的指间滑走落下,一字一顿道:“是我去找了他。”

随之游感到极大的不可思议和荒谬来,“不是,为什么啊?师傅,我不在乎他怎么样,但是为什么?你当初不是想让我顺从天道放过它的吗?我知道要付出代价,我也会付出,但是为什么——”

她说到最后,思绪都有些混乱起来,再也没办法往下说。

随之游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她感觉再说下去,一些本不应该被揭露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以一种她没有办法应对的方式袭来。可是这一刻,她避无可避。

谢疾又伸出手,这一次,是随之游往后偏了下身子,以一种近乎躲避的姿态。

于是他动作顿住几秒才收回来,道:“因为你笨。”

随之游愈发觉得荒谬,“这又是什么道理?我以为这件事只是我与天道,我与你,我与鸿蒙派的事,为什么会牵扯进一个毫无关联的人进来?”

赌场内又响起一阵欢呼,几个酒坛被生生摔在地上庆贺,酒香在空气中弥漫出微醺的味道。但偏偏内部又闷得很,酒气混合着云镜中闪烁的光影营造出一种混乱聒噪的气息。

聒噪得让谢疾几乎动了杀念,想要让这里更安静些。

谢疾看着随之游这般茫然又震惊的表情,生平第一次有了想大笑的念头,可惜他最终也没能牵扯出面部的神经笑出来。

她永远一堆歪念头和怪话,泼皮无赖,惯是爱惹事。但如今面对这样简单的问题,却会露出这般如孩童般的样子,仿佛对一切感情一无所知般。

谢疾闭上眼几秒,指尖颤动,再睁开眼已是一片清明。

他清冷的话音响起:“因为他那剑再练下去也就那样,所以劝他别浪费时间了。”

随之游:“……”

随之游:“那没事了。”

很有道理,确实如此。

随之游:“但是这样会不会太伤人了。”

谢疾:“他的剑甚至伤不到人。”

随之游:“……”

她点点头表示赞同,又背过去身去,“师傅,逍遥宗那个事情我想好办法了。”

谢疾从善如流地握住她的头发继续给她束发,漫不经心道:“什么?”

“逍遥宗这么神出鬼没,鹿淞景也找不到踪迹,不然我们直接偷偷买通他们的对手,或者直接取而代之代替他们对战。”随之游拍掌,开始小声密谋,“然后把他们保送到最终决赛,这时候我们也赚得差不多了,而且既然都到最终了,逍遥宗肯定会全员观战这场盛事的。然后我横空出世,挟持鹿淞景说出事情经过,最后我们以两面包夹之势直接瓮中捉鳖当场肃清!在这个魔界出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