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酬仙奉玉醴(第2/3页)
而且相比起梁国师威名煊赫,朱紫夫人低调得多,她极少亲自出手,也不会仗着自己与国主的关系,公然插手朝政。
哪怕是都中卿贵往来羽衣阁,更多是借朱紫夫人的门路探听消息,或者是一些不方便公开在朝堂说的话,要经由朱紫夫人传递给国主。
赵黍捧起面前杯盏,他能看出这件器皿并非实有,是以气机凝现变化而成。
倒不如说,依玄门仙道立论之基,万物莫不由气化成,就连洞天仙府,也是构气凝精而成。
炼气初有小成之辈,能够布气于物,使得布帛如铁。而到了赵黍这等凝就玄珠的修为,五行真气显露于外,能结成护体仙衣,水火刀兵难侵。
至于像张端景那种成就胎仙的高人,五气结华盖,足可笼罩峰峦山岳,也能以五气凝成云台,托体腾空,飞天遁地无所拘束。
而像朱紫夫人这样,以真气化成蝴蝶、又转而凝为杯盏,与实物无异,不光需要高深修为,更要精巧入微的术法技艺。
所谓点石成金的仙家传说,抛却外丹烧炼与惑人幻术,其实就是这等行布气机、凝构物象的本事。
或许对于得道仙家而言,洞天仙阙中的金砖玉柱,也无非是以真气凝构而成,如此会看透人世间财物聚散,也不足为奇了。
修为浅薄者,恐怕还看不出朱紫夫人这一手的高妙之处。而境界越是高深,对于朱紫夫人则越是心存敬重。起码赵黍很清楚,如今自己还远远做不到这一手。
赵黍趁机抬头偷瞧,他发现以分身赴会的梁韬表情略显凝重,估计朱紫夫人的本事比他预想更为高明?
不论梁韬对国主存有何种想法,朱紫夫人毋庸置疑会站在国主一方。
“这酬仙玉醴,首先要拜谢留下这片福地的仙家上真。”国主手捧一杯酒水,神态恭敬来到琅玕神柯前举杯奉上:“若无仙真垂慈,留下仙缘接引世人,我等凡夫俗子恐怕将蒙昧一生,浑浑噩噩、不得超脱。”
言罢,国主手中杯盏连同玉醴,化作一缕光华飘然消散。常人肉眼难察,赵黍却是看得分明,有一道符篆仙灵摄走玉醴酒气,转眼化为一名文士模样的仙吏,隐去形迹护持在国主身旁,并且与国主腰间绶带隐约共鸣。
赵黍心下讶异,国主显然是借琅玕神柯结果之时,瀛洲岛清气升扬,有天成仙灵孕育化生,国主以酬仙玉醴为引,将这天成仙灵收为自己的法箓将吏。
把山野精怪、古墓游魂、败军死将收为箓坛兵马,对于术法之士来说不足为奇。可这些兵马都难免沾染阴浊之气,行法之人若想对其驾驭得力,便要祭炼不辍、香火供奉,过程繁难。
而国主现在一杯玉醴,就能引得仙灵结形归附,此间意味足够让人仔细体悟了。
“第二杯要拜谢鸿雪客。”国主从朱紫夫人处接过另一杯玉醴,转身望向高处:“仙长上窥天道、下斩妖氛,流演凡尘、载度群生。断蓬玄之烟锁、破瀛洲之尘封。引仙缘接世,功德巍巍,岂是笔锋唇舌能形容哉?”
“陛下过誉了。”
国主话声刚落,自东方天际有剑气经天而至,裁云气、分浪涛,随剑气回旋集聚,一道身形浮现半空。
鸿雪客麻衣芒鞋如故,倒是邋遢须发稍加整理,潦草随意扎起发髻,露出一张清瘦间略带几分漠然的脸庞,步虚蹈空拾级而下。
亲眼见到鸿雪客,瀛洲岛那些晚辈修士身心同受震撼,除了是一窥东海剑仙真容,更是体会到弥天盖地的剑意,除了浩如渊海、深不可测,实在难有其他表述。
反倒是赵黍,虽说同样震惊,却也不至于完全失神。他终于能够确认,当初试图“刺杀”自己的那名邋遢男子,就是鸿雪客本人。
好似鬼使神差般,那次与鸿雪客的相见,赵黍没有跟任何人提及,甚至没有告知老师张端景。今日再见,赵黍能够感受到对方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瞬,直达心神深处的剑意,仍是那般避无可避。
鸿雪客缓步来到瀛洲岛上,国主立刻奉上酬仙玉醴:“仙长亲瀛洲会,让我这等粪土下民倍感荣幸。”
“陛下治国明德、仙缘有分,虽天道无亲,却福荫贤人。”鸿雪客拱手回礼:“我辈不过海外野老、卧枕荒丘,来日陛下名登仙籍,方证大道。”
国主答道:“我定当虔心奉道,不敢稍有疏忽。”
鸿雪客接过玉醴,微微颔首并未道谢,随后自顾自来到琅玕神柯之下,寻一空处撩袍盘坐而下,足见其人狂傲性情。
不过仔细一想,这位东海剑仙虽少涉尘俗,但是帝下都斩龙一役,奠定其昆仑洲剑术第一人的位份,他的到来显然盖住了梁国师的风头。
国主对鸿雪客如此礼遇,除了敬其仙家境界,估计也是存了借鸿雪客来牵制梁韬的想法。如果梁韬要行弑君篡逆之举,就不得不考虑如何应付鸿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