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鹦鹉
虞秋觉得自己去亲云珩, 与云珩反过来亲她,是不一样的。这感觉好像她养了一只猛兽,她在猛兽头上摸一摸, 没什么影响,换成对方这样对她, 能把她一口吞下去。
她闭上了眼,听云珩在她耳边数着:“一。”
虞秋的心随着声音跳动, 要上断头台一样紧张。
“二。”
虞秋吸气,以防待会儿无法喘气。
“三!”一道与之不同的粗糙声音,十分兴奋地在假山处响起, 随即声音的主人欢呼道,“快亲快亲!我要看!”
虞秋惊悚地一把推开靠近的云珩,同时飞快后退, 看见云琅从假山上冒了头, 大笑着拍手。
虞秋涨红了脸, 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被云珩拉住坐了回去。
她气自己信了云琅的鬼话, 不惜对云珩用美人计。也气云珩说没人, 结果被云琅看见听见。更气那个小疯子一样的云琅, 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抽打一顿。
虞秋咬着嘴唇不让云珩碰, 看见云珩拿着一旁的白玉瓷杯对着云琅抛了过去。
云琅迅速地歪头躲了过去, 在那摇头晃脑地得意, “打不着!”
说话时,云珩又抛了一个过去,未到云琅身旁, 就已经很明显看得出来是抛歪了的。云琅更加意得志满, 大笑着道:“皇兄你准头越来越差了……”
一句话没说完, “砰”的一声瓷器碎裂声在身侧响起,云琅心尖一抽,本能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身,见在假山上撞碎的尖锐瓷片,宛若密集箭羽一般向他射来。
云琅惨叫一声,护着脸跑开了。
看了全程的虞秋倒抽一口凉气,那可是亲弟弟!你们皇室子孙之间能不能有点兄弟情谊?
她还没从云琅的事件中回神,被捧着脸扭回了头。
“三。”说话时淡雅的气息喷在她脸上,紧接着云珩贴了上来,就像虞秋想的那样,带着不容反抗的进犯之意。
这感觉让人浑身发软,虞秋提前存的一口气被冲散,推着云珩想要躲避。
“反悔了?”略微分开,两人之间传出云珩这句不清晰的话语。
虞秋趁机喘气,脸被捧着不能动,就用眼睛朝着四周瞟。
“这次真的没有了。我过来时候吩咐了,没有传唤,任何人不许靠近。”云珩再稍离开些,捧在虞秋脸上的手在那暖玉面颊上温柔地抚摸着,道,“方才是我疏忽了,请阿秋见谅。”
他难得这样温柔,虞秋看着与她相贴的鼻尖,看着浓眉下的俊眼,卷睫颤颤。
云珩没忍住,凑了过去。
“……别像个野兽一样……”虞秋只能趁着最后的机会提出破碎的要求,她觉得自己的音节没能完全发出,所以没能得到云珩的回答,但意外的,云珩的动作变得轻柔。
过了会儿,她眼中蒙着层水雾,无意识地向前去。
云珩反而向后退去,略沙哑的声音溢出,“喜欢这样?”
已不知东西南北的虞秋,发出一道不知所以的哼哼声作为回应,于是云珩放弃追问,随她去了。
教坊司位于东街,不方便女子出入,所以云珩未带虞秋过去,而是命人直接将余蔓秀带到了太子府。
虞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最后见一见余蔓秀。
因为双唇被咬得红润微肿,不好意思见人,特意隔着层纱。也因此,她从纱幔缝隙里看见了余蔓秀苍白的脸,对方却不知里面是她。
官宦子女入了教坊司,都要先被教训半个月,去去身上的高傲味道才会送去陪客,余蔓秀在里面待了几日,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曾经的灵活劲儿。
虞秋看着怀抱琵琶扭腰行礼的余蔓秀,方才与云珩相处弄出来的羞赧褪去,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们一起学过琴艺,那时是为了打发时间,这时成了取悦他人的工具。
将人接来之前,云珩与虞秋说:“你与她感同身受,不想一个姑娘家沦落那种境地,我可以理解,但我不会完全放过她。我会让人盯着,但凡她与她爹娘兄长一样心生歹意,或者为了生存出卖躯体,我会立刻将她送回该去的地方。”
隔着纱帘,虞秋张口数次,最终没能发出声音,打着手势让人将余蔓秀带走了。
云珩说会把她转入织造局,做的是纺织的活,向上接触不到权贵,不会给她翻身的机会。向下是不尽的纺织活计,让她好好为她父母偿还罪孽。若不出错,或许数年后有机会重新获得自由身。
余蔓秀是何感想虞秋不知,但她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的,垂头丧气了不知多久,有侍卫来禀报,“人已送至织造局,有掌事宫娥亲自看着。”
虞秋恹恹点头。
她心中沉闷,又待了会儿,就要回府去了,云珩送她,穿过廊下时捏着她的手问:“愁眉苦脸的,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虞秋重重叹气,停住步子道:“我难受,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