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咆哮者(第2/5页)

显然,张寡妇是愿意去的,咯的一声,她停了哭,乖乖等着。

陈思雨再说:“但是张婶不能白出力啊,老毛头一月十块,该分她五块才对。”

张寡妇猛的抬头,望着陈思雨,眼里除了惊愕,还有狂喜。

她忘了陈思雨是个撒谎精这事儿,她所有的注意力,被转移到钱上面了。

她本身没工作,丈夫的抚恤金眼看用完,要一月能有5块进账,那可是意外之财,天降大馅饼!

陈思雨不是个人人啐的小尖果儿嘛。

她居然帮她出了这么个,能来钱的主意,张寡妇的脑瓜子彻底不会转了。

街坊邻里,没有天生的恶人,郭主任一琢磨,这还真是个好法子,遂进二院请示厂长,不一会儿再出来,喊来老毛头和张寡妇,郑重申明,老毛头的工资分张寡妇一半,俩人一起烧锅炉。

当然,要敢再挖社会主义的墙角,他俩就是资本主义的尾巴,要被一起割掉。

于是一场大闹,神转折,居然以帮锅炉房增加了一个人手而结束了。

陈轩昂打了水进门,替姐姐舀到盆里,叹气。

陈思雨中午的荤菜是块带鱼,如今手里有票了,她还买了鸡蛋和紫菜,洋柿子,把带鱼撕碎和着青菜一炒,再烧个蛋花汤,就是一顿香喷喷的晚饭了。

盛好米饭,看弟弟一脸萎靡,她问:“怎么,我太坏,吓着你呢?”

半晌,臭弟弟才说:“张寡妇蠢,老毛头坏,你把他俩凑到一块儿,不正好给他们商量着举报你的理由和机会?”

合着她怕弟弟嫌她心太黑,结果弟弟担忧的却是她心太软?

不愧书里形容他是:忠犬弟弟。

所谓忠犬,就是没有三观,只忠于姐姐。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陈思雨又觉得这孩子未免有点太残忍。

当然,她也要跟轩昂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势。

她说:“一则,老毛头固然可恨,但他就一老太监,翻不起风浪来的,而张寡妇呢,带个娃,很可怜的,她之所以听毛姆的,是因为她穷,没钱用,如今她一月能有五块钱,虽少,但足够生活了,为了自己的孩子,等闲她不会惹事的。说不定等将来,她还会成咱的朋友呢。”

陈轩昂也是有点心机的,但总给姐姐搞懵。

张寡妇可是毛姆最忠实的朋友,眼线,怎么能成为他们的朋友?

他想不通,也搞不懂。

菜摆上桌,俩人刚要吃饭,有人敲门。

陈思雨笑迎:“苗嫂子,进来吃饭?”是厂长夫人苗清来了。

“还有带鱼啊,那油浸的,可真香。”苗清吞口水。

陈思雨再笑:“文工团中午的荤菜,我拿回来跟弟弟一起吃。”

“那你中午就只吃素的,你活动量大,就不怕饿?”苗清反问。

陈思雨叹气:“咱啥人家呀,有肉,我一口,弟弟也得有一口呀。”

苗清跟张寡妇关系好,也知道她新寡,老毛头是怜她才给的煤,今儿被陈思雨一场闹,差点变成太监摸寡妇屁股,苗清就很不高兴。

不过她去烧锅炉,能有份固定收入,又是个意外的神转折,让苗清很高兴。

而苗清,原来一直很瞧不上陈思雨。

此刻看她连点肉都要带回家给弟弟吃,心里的偏见解除了不少。

掏了厚厚一沓的大团结出来,她说:“房租,既然领导答应过你,大头就给你了,不过厂里扣了三十块,得去交给毛姆,顺带跟她说一下处理意见,到时候你们也一起去。我听说毛姆想搬来跟你们一起住,顺带照料你和轩昂。”

陈思雨早有所料,但要假装吃惊:“就这么一间门房,她来了住哪儿?”

苗清努嘴:“你四处看看,哪家的房子里不是头倒脚,睡了十个八个的,到时候挤一挤呗。”

形势比陈思雨想的还要严竣点,毛姆为了赶走她,都不惜搬到墨水厂来。

“放心吧婶儿,我虽然也有病,但我毕竟年青,咋可能让毛姆照顾我呀,到时候肯定是我来照顾她。”说着,陈思雨抚胸,轻咳。

看她小脸黄黄病怏怏,还要挣扎着提泔水桶,苗清抢了过去,低声说:“委屈一段时间吧,毛姆一月要上一次诉苦大会,你要伺候好她,她高兴,在诉苦大会上夸夸你,于你,咱们厂,文工团,都光荣。可她要在诉苦大会上批评你,你可真就闻名整个北城了。”

她的态度就是高厂长的态度,钱是给她了。

但生活方面,为了顾全大局,她必须伺候到毛姆那位白毛女,满意为止。

陈思雨身残志坚:“咳…咳咳,保证完成任务!”

送完厂长夫人回来,陈轩昂盯着剩下的一小块带鱼:“你不是说肉都是别人给的,怎么成你省下来的了。合着你天天省肉给我吃?”

陈思雨每天省肉回家,想把这瘦巴巴的小子吃胖点,也让他早点抽条长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