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页)

他散了几个小的,追上去问妻子,“你娘家的珠儿不是在选夫婿么?如今小三儿回来了,不如——”

说到这个,三夫人脸上不耐散去,起了心思,“你别说,珠儿多好一个孩子,老夫人对她很是喜欢,说不定能成。”

她道:“我这就写信去给她,让她来小住半月。”

宴鹤临能回来,能嫁进英国公府的姑娘就多了一个,老夫人多少钱财给鹤临,嫁进来绝对不吃亏。

有这般打算的人很多,二夫人也有个侄女。她伺候完老夫人后,便也想写信接了姑娘来。

“鹤临是个好孩子,大嫂嫂又病弱,常年不管事,母亲心地良善好伺候,嫁进来不会错的。”

她跟丈夫道:“要是你愿意,我便写信回去,这事情宜早不宜迟,鹤临一回,又正是说亲的年岁——”

二老爷自然愿意,“大哥两个儿子,大的成婚了,咱们没赶上,小的要是赶上,必然不亏。”

他说,“就算跟鹤临不成,咱们也在京都给她寻摸一门其他的婚事,你们家也不亏,肯定是愿意送来的。”

二夫人便高高兴兴的去写信了。

等到掌灯时分,宴鹤临才醒。期间,宴家已经上报了陛下,陛下还让公公送来了伤药,宴家其他姻亲都上门问候,然后全被感谢一番送走了。

于是他醒来的时候,便见屋子里面点着灯,四周寂静无人。从景耀十三年掉下悬崖开始,他便习惯了四周只有自己的日子。

但是他现在回来了。

他睁着眼睛好一会,看见熟悉的棉帐和被褥,这才有了些隔世恍惚感。

“来人——”

顿时,等在外面的人进来。然后,无数的人涌进了房里。

有祖母,父亲,叔父叔母,还有兄弟姐妹们。

他看了一圈,开口问,“母亲呢?”

老夫人赶紧道:“无事无事,她身子本来就弱,听了你回来大喜之下便病倒了,但不碍事,大夫说了,养几日就好。”

宴鹤临便轻轻点头,再看向老夫人,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脸,虚弱的笑起来,“祖母,你一点也没有老,看着年轻许多。”

老夫人本想笑的,谁知一笑就哭出来,悲痛大喊:“鹤临——我的儿啊——”

宴鹤临也悲从心起。

无人知晓他在崖底有过多少次放弃的念头,是如何拖着残废的身躯一步步前行。

每一步,他都走得很艰难。但他不愿放弃。

他知道,有很多人都在等他。

他知道,他们都希望他活着。

英国公擦擦眼泪,“好了,都不要哭了,回来就好。”

宴鹤临本想跟父亲说几句话,谁知突然咳嗽起来,他越咳嗽越大声,屋子里面的人乱做一团,等他止咳之后,又是一顿伤心。

老夫人哭着道:“你快些歇息吧,等你病好了再说,别说话了,切莫再说话了。”

宴鹤临就笑笑,喉咙里太干又痒,他也不敢出声。而且精神头越来越差,他缓缓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睡梦中,又梦见了他的姑娘。

她背着弓箭,骑在马上好奇的看着他。

“你是将军?”

“是。”

“你是英雄!”

“我是。”

我是将军,是英雄。

他骤然睁开眼睛,身上却无力极了。

宴鹤临呼吸声越来越重,半梦半醒之际,他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他三岁就和阿兄跟着外祖父开始练刀,五岁开始习兵书,十五岁就去了南州战场,十八岁班师回朝,他是御赐的大将军。

二十岁出兵寰州,大败海寇,回朝之时,太子亲迎。

二十二岁出兵云州,战胜大金,及后……

及后——

呼吸声骤然停息,他情不自禁的屏住气,然后慢慢的回想起来。

——他二十二岁出兵云州,虽胜大金,却遭了埋伏,掉下悬崖,五脏六腑皆伤,身残体弱回京。

他握不起大刀了,他也不能再骑马打仗了。

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

他在悬崖忍着剧痛剜掉腿上的坏肉,让他依旧可以行走,他断手重新接骨,让他的手依旧可以伸展,但是他的身子败了。

他败了。

宴鹤临闭上眼睛,轻轻摇头。

——不,我不是将军。

——我也不是英雄了。

他往怀里习惯性的摸了摸,突然大慌,惊醒道:“来人——我衣裳里面的帕子呢?”

守在门外的丫鬟赶紧撩开帘子进来,“少爷,是一方月白色的帕子么?”

宴鹤临:“对。”

丫鬟就从他的枕头底下拿出那方帕子,“您放心,老夫人吩咐了,洗干净之后便放在您身边。”

三少爷回来的时候,衣裳破破烂烂,全身只有那一方帕子,可见是极为重要的。老夫人便让她们小心翼翼洗好,烘干。

果然,少爷来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