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今夜还真是热闹。”
将拓拔斩雪送回洞府,临着回到玄宫前呼那策又遇到慕容潇,一身白衣单个影子站在那,像是等他许久了。
“不放心你,”慕容潇向他身后瞥一眼,几步走近,手指搭上呼那策的脉搏,妖力极快在他周身游走一周,“突破妖王看来就在这几日。”
“我心里很是不安,”呼那策收回手,他眉头蹙起,指尖捋直微皱的袖口,“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那双金眸抬过来,宛如钉子刺到慕容潇心头,禁不住垂下眼避开。
“他不肯说,你也不肯?”呼那策道。
“这几日,炎地要拜托给你和师父,”见慕容潇不肯开口,呼那策转而说道,“春祭的这档子,个个松懈时候,得防着那些包藏祸心之人作乱。”
“可有什么不妥?”慕容潇知呼那策定时察觉到什么。
呼那策没立刻回话,只是抿着唇,像在仔细回忆什么,半会儿才开口:“当年的月祭大典,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同公仪子濯交战,半分意识也没有,浑浑噩噩?”
“是。”
“当年见识不多,才不明白,”呼那策道,“如果不是遇见姬眠欢,我恐怕始终无法相信有那么一种精巧的东西,叫做魂术。”
“…你怀疑他?”慕容潇心下微诧。
“你怎会这样想?”呼那策摇头,“我不是怀疑他,我是怀疑狐族。”
狐族和姬眠欢并不同心,就算有狐狸把手动到炎地里,也并不能当做是姬眠欢的意思,只是这苗头出来,定不能继续扩大,夜长梦多。
“那明日可要挨着检查一遍炎地的族民?”慕容潇问。
“不,我已在他身边插了暗应,魂术诡谲,若查不出来反倒打草惊蛇,”呼那策冷静道,“静待其变,引蛇出洞,我倒看看他们想要什么。”
“帮我看好拓拔燕玉,叫师父把禁地周围的严防,不,那些防守也不能尽信了,只能让师父将禁地的禁制加固。”
“只管交给我,安心突破去吧,”慕容潇替呼那策关上门,忍不住透过门缝看着他,“你可一点不怀疑我会被魂术控住。”
“若是能困住你,”呼那策也透过那门缝回望,轻轻哼笑一声,“不若来直接控住我来得便利。”
也跟着呼那策笑一笑,将门完整合上,慕容潇便后退转身。
“潇。”宫门重新推开一条缝,呼那策平淡的声音搭着冷湿的风传过来。
“母后的事,我也猜得差不多的…如若真是,因为我,因那一根骨头,要献祭上她的血肉和魂魄,才能成就我,保全我,留下我。”
“我不会从前般钻进死胡同,起码…”
“她拼上性命留下我,总要有原因,我知晓…父王是并不那么喜欢我的,如果要母后的命换我,他是不肯的,所以一定是母后留下我的原因,让父王也要低头退步。”
“师父不肯告诉我,但我知道他知道。”
“而你,也只肯告诉我一半,我不信你不知道剩下的一半。”
呼那策的声音平静得像慕容潇耳畔绕过的风,动静微小,凉意却明显。
“…太晚了。”慕容潇开口打断他的话。
“明天再说吧,好不好。”
“…不,我非要弄清楚不可,”门被大力向推开,呼那策直直看向慕容潇,“生而异象者命皆不凡,神龙有五彩祥云,神凤有百花齐放,我知晓自己不是个祥瑞,不值得那些喝彩和期待,只是。”
“牺牲总要有意义,”他声音低下来,再开口时喉咙哑了一样,“而我能为她带来的意义呢…在哪里。”
“你听着,”慕容潇深深吸了一口气,几步走到呼那策身边捏住他的肩膀,手指用力到隔着衣物近乎嵌入呼那策皮肉里,“我只有一件事应该告诉你。”
“那就是你不欠任何人,不用为谁偿命,没有,什么都不需要有,你只需要…活着,活着,你知道吗?”
“就当是…为了凌长老,为了姬眠欢,为了炎地,他们没了你会怎么样?”慕容潇说到这里,那双眼睛里都好似重新点亮神采,祈求望着呼那策。
而后再问,慕容潇什么都不肯说了。
但知道这些其实也就够了。
月色照进玄宫内,姬眠欢一走,呼那策便同从前一样没了睡意,单是坐在书桌旁拿起笔,他看了好几次窗外,总疑心这里不够亮,会让害怕黑暗的人无心逗留,便不踏实地起身点上几盏灯。
将炎地里的部署在纸张上重新排一遍,末了见桌上还剩几张纸,竟也无端勾着心,一时思念如潮生,提笔落了几句相思话,想起拓拔斩雪提的烈加花。
狐族的心月梅华丽艳糜,簇拥着枝干开满满一串,美得张扬热闹,心月梅在狐族是象征爱意的东西,而炎地的烈加花就同心月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