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5/6页)
这钱大媳妇是钱二媳妇的大嫂,两家虽然是兄弟,但情况和卫家差不多,一家住在沟子里,一家住在石滩那边。
钱大家和吕家是邻居,吕家稍出一点事,第一个发现的就是钱大家。
“啥,打起来了?”张冬梅一惊,问:“咋打起来的?”
钱大媳妇:“吕婆子回来,柄贵知道后,就叫上自家几个兄弟,上门讨说法,两家人一见面就打起来了。”
“那老虔婆不是被抓了吗,怎么回来了?公安咋就让这缺德玩意回来了呢。”卫老太夹着一块粉蒸肉,诧异问。
这问题,别说卫老太想知道,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大伙怎么都想不通,抓进去公安局的人,竟还能出来。
吕婆子出来了,那朱标强和他大姐呢,这两个是不是也能出来?
呸呸呸,这两人可是已经确定了偷孩子卖的,要是他们也能出来,那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钱大媳妇焦着额头,急迫道:“谁知道呢,卫大伯,你快去瞅瞅,晚了不定要出什么事。”
周柄贵三儿子出了那么大的事,没拿到一分医药费不说,孩子还傻了,周柄贵心里憋着口气呢,怎么会不找吕家算账。但这笔烂账也得吕家认,吕家不承认,可不就打起来。
“走吧,过去瞅瞅。”卫良忠拿起放在一边的水烟杆,拔腿就往吕家走去。
吕家这会儿闹得正凶。
院门再次被周柄贵几个兄弟砸烂,而吕婆子则哭天抢地坐在正屋屋檐下。
不久前还生龙活虎,追着自家孙女打的老婆子,这会儿一身邋遢,足足瘦了一圈。那满脸的褶子和突出的颧骨都深了好多,整个人看着愈发刻薄了。
“柄贵,别冲动,你们还站着干什么,快,快把人拉开。”
卫良忠刚到,便看到周柄贵挥着锄头,一副恨不得吃了吕老婆子的模样,想冲过上去打死她。
吕老大和吕老二两兄弟,一人抱住他的腰,一人拉着他举起的锄头,生生把他拦在了院子中央。
但气狠了的人,哪是那么容易拦住的,吕家兄弟一身狼狈,衣服都被撕破了好几处。卫良忠见状,赶忙喊了一声,卫永华,卫永治和卫永凯兄弟就冲上去,帮着拉住周柄贵。
“卫大伯,我儿子傻了,这老虔婆却回来了。”周柄贵眼睛通红,大声咆哮。
卫良忠见周柄贵暂时被制服住,暗暗松了口气,拔了口水烟,问吕老大:“吕大田,怎么回事,你娘怎么回来了?”
吕老大抚了一把额头的汗,喘了口气,眼睛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身上转了一圈,道:“队长,我今早接到公安局那边的通知,让我去接我娘。警察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娘是故意给朱标强递消息的,算不上是同伙。但朱标强偷周三柱,确实和我娘无意间说的话有关系,所以关几天,就放了她。”
“没证据?”卫良忠抖了抖烟斗里的灰,眼睛犀利地看向吕老太。
公安办案是讲究证据,但这种,不是没有证据,就能狡辩的。
右河湾没有一个人相信,朱标强偷孩子和吕婆子没关系。而周柄贵就更不信了,自己小儿子被朱标强弄傻了,虽然祸头子是朱标强,但要真算起来,这祸却是吕婆子招来的。
要不是她告诉朱标强,自家有个半岁小孩,朱标强能那么快摸进他家里,趁媳妇不备把孩子抱走。
没证据三个字,让周柄贵气红了眼,扛起锄头又往吕婆子冲了过去。
“没证据,老子管你有没有证据,死老太婆,我儿子傻了,你也别想好过。”
“拉住他,拉住他。”
卫良忠见状,赶忙让人拦住周柄贵,苦口婆心劝道:“柄贵,别冲动,别冲动,吕婆子都这样子了,你这一锄头打下去,可是会要了她的命。到时候,你就是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你家还有大柱和二柱呢,三柱也要人照顾,你得为孩子们想想。”
周柄贵怒气上头,推搡间,也不知怎么着,锄头就打向了吕老二,还好吕老二闪得利索,锄头靶子差几公分,就落到了他脑袋上。
这一偏,吕老二的肩膀结结实实挨了一锄头。
卫良忠看着周柄贵那样子,担心真会人命,赶忙让人招呼住他,然后好说歹说,并答应他,明儿就去请良山大队的支书和大队长,和他一起去公社,让公社为他做主。
卫良峰也适时站出来:“柄贵,先忍忍,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公社。”
说起来,卫家两兄弟,卫良峰这个人比卫良忠更好用。毕竟,会社那边可是欠着他人情的,当年他腿断后,听了媳妇的话,没吵没闹,一副为组织受伤是件很荣幸的事,博得了公社领导的好感。
这好感,十七八年过去都还管用着。
公社逢年过节,都还会送一份慰问品来卫家,今年也送了,虽然东西不多,就两袋米花糖和一盒子桃片,但礼轻情意重,至少公社还记得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