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3页)
铁牌沉重,军中一般用来格挡,但高顺力大,既可作格挡,又能以它为钝器,发动攻击,是个极其强悍的敌手。
她闪身躲过,手中黑刃便失了劲力,于是高顺抽刀如水,迅疾如风地向着她的肩膀和胸膛连砍了数刀!她连退数步,方才躲过,身后的叫好声便更响亮了!
……不仅响亮,而且更近了!
……近得就剩二三十米!连河流奔涌而过的潺潺流水声都那般清晰!
……演武场虽大,她却已经无处可退,身后就是那群围观打架的狗子!
眼前少年的眼神一瞬间变了。
他刚刚有点心神不属,似是为什么困惑所扰。
这是不应该的,任何一场演武都可能阻止未来的死亡,此时的大意可能令其来日丢了性命,因为哪怕人人嘴上不说,心中也认定了——此为末世。
汉祚将终,群雄并起。上至朝廷公卿,下至黎民百姓,皆需武人的庇护。
而能够保护将士们的,只有手中长兵。
这些想法并不会影响到高顺的招数,他将盾牌微微向下,右手与腰同高,掌心外翻,持刀而立,等待少年的进攻。那少年全身的肌肉紧绷,是必定要发动一次攻击的。
陆悬鱼的脚掌一发力,整个人仿佛一支离弦之箭,带着剑光便冲了过来!他举盾上挡时,只听得一声清鸣,一股大力便自盾牌上传了过来!
这个少年还未成年,身量未成,便有这样的天生神力!
但他来不及过多思量,那抹身影借了盾牌之力,已经闪身而至他的左侧,第二剑如惊雷一般向他的肋下刺出!
哪怕是有“每战必克”美名的高顺,一瞬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若是一个普通的铁牌兵,此时只有束手待毙,但他自少年时从军至今,铁牌如同自己身体一部分般,挥舞起来得心应手,甚至比他思虑更快一步地挡住了第二剑!
此时高顺的环首刀才刚刚挥下,而陆悬鱼已经扑到他的身后,剑尖只轻轻点到他后背的鳞甲之上,却传来了森然刺骨的寒意——
与这个少年交手是不能动脑子的,高顺现在终于确定了这件事。他甚至认为这个少年的剑术也不是后天练就的,因为比起古书上所载的许多剑客美妙绝伦,精彩绚烂的剑术而言,陆悬鱼的剑术和身法都一点边儿也不沾。
没有什么优美翩然的多余动作,每一剑都用尽了全力,每一剑都不肯多出一分力气,他的剑术甚至与杀猪宰羊无异,是超然感情之外,天然而成,冷酷强横的惊雷之剑!
……专诸要离亦不过如此!
“我败了。”他坦然地丢下了手中的环首刀。
她赢了,但她不能回头。
因为她身后除了有一个高顺之外,还有排排观战,正在大声欢呼的狗子们。
真男人可以不回头看爆炸,但比武赢了不回头就走这太不对劲了,哪怕她这种情商的人也会觉得过于无礼。
陆悬鱼小心翼翼地,退后了两步,来到了与教导主任水平对齐的位置。
“高将军承让了。”她努力挤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高顺的目光转向她手中尚未出鞘的那柄剑,“是柄好剑,此剑可有名?”
“剑就是剑,哪里会有什么名字。”她谦虚地说道。
【呸。】
……这是黑刃的态度。
“今日能与郎君交手,大慰平生,”高顺微笑起来,“郎君剑术追飙抹电,一瞬千里,精妙处不能尽言,若郎君不弃,在下倒觉得,‘列缺’之名,颇合此剑。”
【咦?他要给你起个名字?这是什么意思?】
……黑刃不理她,那她就问呗。
“高将军所说的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怎么写?”
教导主任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
“……小人在营中每日学的都是人名,没学到这个。”
“那好,”他说,“待明日再去营中,便令功曹教你《说文解字》吧。”
高顺说完便不再理她,一招手两个军士跑来,拿过刀盾便开始给他卸甲。
……啊这,她忘了这场比试的赌注了!教导主任摘了铁盔,脱了鱼鳞铁札甲,紧接着开始脱靴子!
“将军不必如此!”她惊慌地伸手去阻拦,“吕将军所说应该也只是戏……”
正在那里解里衣的高顺看她一眼,一脸的坦坦荡荡,甚至坦荡得有点困惑,“输就输了,和同袍一起洗个澡有什么要紧?”
……她选择性屏蔽掉了身后那群狗子们的大呼小叫——其中也包括了正在脱衣服的张辽——慢慢地,走向仍然在凉棚下乘凉吃瓜的吕布。
“你冲阵的技艺尚不精熟,但剑术确实在众人之上。”看过全程赛事的吕布这么评价道。
咦?“请将军指点?”
“比如说,”吕布想了想,“你冲阵时,是不是觉得心情颇有些狂傲,甚至是睥睨天下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