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痛斥师兄(第2/3页)

张如绪哭诉道:“家无儋石,囊空如洗,如何付得起医生诊金?不过是靠乡邻给的药抹一抹罢了。我母亲……去严家理论去了。”

齐鸢:“……”

齐鸢与孙辂俱是无语,张如绪被曾奎打伤,张母却迁怒严家。更何况严家又岂是好相与的,那家人但凡有点骨肉亲情礼义廉耻,如何会逼女儿去做清倌赚钱?

别人的家事,他们不好说三道四,只暗暗摇头。

张如绪也能知道别人的看法,羞愧道:“孙师兄,小师弟,张某……大约也就这样了。你们也别为了我惹怒曾家,他们在朝中有钱有势,并非善类。若姓曾的欺人太甚,我……我自有办法。如今我唯有一件事……若这事做不成,我死不瞑目。恳求二位,二位帮我一次!”

说罢竟要挣扎着起来给俩人磕头。只可惜双腿无力,连上身都抬不起来。

孙辂只当没听出他话里的死志,一把按住他,含泪道:“什么事,我们一定替你办了。”

张如绪便又躺回去,闭着眼将右手探入护领中,须臾摸到一物,他用力攥住,泪水已经从眼角滚滚落下。齐鸢见他这身衣服显然还是昨天在玲珑馆宴那一身,不由眼眶发酸,扭开头去。

张如绪用力一拽,将手心的小小玉如意放到孙辂手中,低声泣道:“拜托师兄,将这个还给严姑娘。她看到这个,应当就明白了。”

说完深吸一口气,又道,“曾奎此人阴险放荡,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昨天听说,婉君姑娘这几日要去京城。严姑娘跟婉君姑娘有些交情,两位若能说动她跟着婉君姑娘一起动身,那张某来世结草衔环报答二位!”

“你若是个男人,就该死争这口气,至少给严姑娘一个名分,为自己讨个公道。”齐鸢再也听不下去,转过脸,冷冷地看着张如绪道,“若这般轻易死了,那张兄这辈子不过是个笑话。”

张如绪已经自哀自怨了一天,虽然心存死志,但脸皮还没完全放下,此时被齐鸢如此斥责,羞恼道:“你家财万贯,如何知道我的艰难!”

“可不,如此看来,孙膑不如你,司马迁也不如你。天下之大,没人比你更难了呢!”齐鸢冷笑两声,盯着他,“文有虚实、月有空满、人有顺逆,此不过是世间寻常。所谓实地立脚,绝处逢生,你若自己立得住,谁能阻得了你?你若自己立不住,在这自怨自怜,谁又能瞧得上你?”

他说完再也不堪张如绪一眼,只冲孙辂道:“孙师兄,我们走!”

外面曾奎果真等得不耐烦,先带人离开了。王密几人在破院子里走来走去,也觉得没意思,这张家又脏又破,倒是真的家徒四壁。

听到齐鸢怒斥张如绪时,几人还以为他跟人吵了起来,赶紧过来看,刚到堂屋门口,闻到里面钻出的阵阵酸臭腥味,就见齐鸢已经出来了。

齐鸢冰冷着一张脸,率先出门上车。孙辂的神色倒是缓和许多,示意王密赶紧去哄哄齐鸢,自己也转身钻进车里。

王密先是被孙辂的眼神吓了一跳,心道嘿哟,孙大秀才竟然也会搭理自己了?还冲自己使眼色?

心里多少有些飘飘然,随后美滋滋地钻进车里,小心觑着齐鸢的脸色。

齐鸢上车后闭目深吸了几口气,等再睁眼时,脸上的怒色已经不见踪影了,反而意外地温和起来。

王密看得目瞪口呆,小声道:“齐二,你……你不气了?你……你这刚刚怎么了?”

“没事。”齐鸢摇摇头,叹了口气,无奈道,“张师兄有些糊涂,我就骂了他一顿。你家小厮一会儿有事吗?能否帮我跑个腿?”

王密笑道:“说什么呢,当然没事。什么事你说,我去给你办。”

齐鸢想了想,这事教给王密也好,便道:“你去城西找聚生堂的崔大夫,就说是我有事求他,请他来我家一趟。此事紧急,若能今晚就来当然更好。”

他说完一顿,又叮嘱王密:“你务必好声好气些。事成之后,我再好好谢你。”

他今天还是头次使唤“朋友”,感觉又新奇又不踏实。但现在办事要紧,张如绪的腿不能拖下去。也不知道崔大夫能不能治得了。

王密果真十分义气,拍着胸脯应下,又问:“那你呢?一会儿先送你回家?”

齐鸢摇头:“送我去找严姑娘。”

婉君姑娘是扬州第一名妓,这几日就要入京……找她们帮忙打听京城家里的消息,的确最合适不过了。当然,为了稳妥起见,此事少不得要找严姑娘帮忙。

只是自己一边救助张师兄,一边去让严姑娘做事,恐怕有挟恩求报之嫌,有失君子之风。

算了,当那君子有何卵用?先办事要紧。

齐鸢自己心里盘算清楚。等车子停到花船云集的邗关附近时,匆忙跟孙辂下车。然而俩人找人一问,严姑娘今晚并不在平时的船上,而且被人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