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3页)

脑海中混混沌沌,那两片樱桃冻般的唇瓣微微张阖,“你……你容我冷静一段时间。”

谢昶凝视着她,良久才叹声道:“好,你可以不用急着回应。”

他知道一时不能逼得太狠,的确也没有任何的把握,一场争吵演变成这样,几乎是他整个成算在心的生涯从未有过的例外。

他心中也忐忑,倘若今日不成,往后再想开口就难了。

“跟我的马车回去吗?”他问。

“不……不用,”阿朝立刻回绝道,“我坐自己的马车。”

密闭的空间里,她更没有办法思考,更难以想象与他同处一室会发生什么,阿朝现在只想逃得远远的,什么人都不要见才好。

她才要走,谢昶又突然开口:“等一下。”

他一开口,阿朝就吓得浑身颤了下,以为他又要做什么,好在男人只是从马车内取出一件披风递给她。

“……衣裙皱了。”

腰身的衣料被他大掌明显揉出了褶,若被人瞧见,难免不会浮想联翩。

可他越是这么说,阿朝就越是窘迫,面颊的薄红一路晕染到耳根,仿佛朗朗乾坤下被人发现衣衫不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也的确见不得人。

兄长与妹妹在光天化日之下亲吻,她要如何见人?

她匆匆接过那件披风,将自己从头到脚地盖住,直到回到马车内,崖香担忧地唤她两声,阿朝才勉强压制住心中的躁乱,回道:“无事,只是方才见到了……哥哥,披风也是他给的。”

回去之后歇个晌,脑海中全都是男人逼面而来的滚-烫呼吸,想喝口茶,可那温热大舌舔-舐在唇齿间的战栗感与压迫感再度涌上,身体里浮乱与燥热胡乱地交织,在抄写了三遍《静心咒》之后都未能平静半分。

好在晚膳时他没有过来。

盈夏端着托盘进来,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姑娘的嘴唇怎的有些红肿?可是中午用过什么?”

阿朝手里的银勺一颤,险些落地,一颗心当即跳到嗓子眼,平复许久之后才顺着她的话回道:“可能是今日在曲水阁多吃了些荔枝,上火了吧。”

盈夏点点头,赶忙叫小厨房多熬一碗绿豆汤端上来。

一夜难眠。

耳边更漏声声敲响,滴到最后没了声音,仿佛有什么也在跟着那水流逝去。

幼时点点滴滴仍在脑海,他教她吃饭,教她执箸,教她说话,教她握笔,后来战乱中走散,兜兜转转再重逢,他给了她这世上最安稳的避风港,让她再也不必为风雨磋磨,也继续教她读书写字,为她请先生,甚至教她刺绣。

就连身份揭露的那一日,他也曾答应过,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家人,而她要永远陪在哥哥身边,做彼此的依靠。

连血脉亲缘都无法撼动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从今日开始,好像一切都变了。

哥哥变成了完全陌生的人,陌生得让人害怕。

而这种害怕主要来源于对这段稳固关系的断裂,以及对未来的恐惧——那一吻下去,他们这辈子都做不成兄妹了。

至少她在短时间内再也无法面对他,更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坦然接受他对自己所有的好,这些隔阂将会一辈子困在他们中间。

而哥哥对她,到底又是如何想的?

为什么会突然过来吻她,猝不及防,没有半分铺垫,明明上一刻他们还是兄妹,下一刻就彻底变成了陌生的男人。

是一时冲动,急于解释他并没有与别的女人把酒言欢,所以才用这种最快、最直接的办法?

还是像他说的那样,往后不再以兄妹相称,而是要她做他的……红颜知己?

就像那柔娈姑娘一样?

阿朝在琼园整整八年,听过无数形形色色-男子的事迹,外表再怎么光风霁月,在纸醉金迷的胭脂堆里都会彻底暴露出男人的劣根性,而她后来见到的这些人,梁王,梁王世子,还有花神庙内遇到的那名暗卫,几乎全都是噩梦。

说实话,她从骨子里就不信男人,不信这世上会有从始至终圆满的感情。

倘若人人爱情美满,忠贞不移,就不会有琼园这样的行当了。

况且哥哥明明已有心仪之人,又把她当成什么?

短暂地排遣孤寂的枕边人么?

他们在一起,然后呢?

他终究会娶自己的心上人,或者至少是一位门当户对的姑娘,到时候同一屋檐下,她不再是妹妹,又以何身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

再一睁眼,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才入了斋舍,将笔墨书卷放下,李棠月和苏宛如前后脚进了门。

李棠月瞧见她苍白憔悴的面色,不由得心中一紧:“昨日回去,谢阁老可有为难你?我瞧他脸色好生吓人,不会罚你了吧?”

苏宛如也凑过来笑说:“你哥哥肯定发了不小的脾气,然后呢,可有同你说,往后不许你再看别的男子,只能看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