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2页)

诚然,民事诉讼中并不存在绝对单纯的善与恶,法律也不会以双方当事人的私德高下来决定裁决走向。更通俗来讲,民事诉讼仅仅代表,双方当事人在某种利益上发生纠葛。

而法律,始终需要依靠强有力的证据,在两方利益间做出正义的横平。

因此,时眉又进行分步举证。

传唤街坊领居、医护人员等一番证人发声证词,步步咬死,不留余地。然后在最后关头甩出一段罔顾人伦的视频物证。

一招打成定局。

法官当庭宣判取消被告人徐嘉志遗产继承权,遵从真实遗嘱,由徐嘉合母亲及徐嘉合夫妇进行遗产分割,共同继承死者名下一切合法财产。

这对徐嘉合来说算是意外之喜。

时眉倒不觉得意外。

一切都如她所掌控的轨迹发展,很顺利。

只不过。

时眉举起手中皱巴巴的画纸,陷入沉思。

下午闭庭后,在徐嘉合去签署案件最后相关确认书时,时眉跟作为现场第一目击证人出庭的夏婕,有过短暂的几分钟交流。

夏婕依然是初见时的那副扮相,黑长裙,黑长袜,一条红丝巾。

说是交流,其实也不过是互相握了个手。

但偏偏就是握手时,时眉敏锐发现夏婕的右手拇指,缺失了一截指节,还有……

时眉皱着眉,紧盯着画纸观量。

这是一张最简朴的素描画。

黑色铅线勾勒扭曲线条,不难看出小男孩徐奇的笔触十分稚嫩,很多地方出现断连又重新续上。通过时眉这几天的反复研究,她凭感觉猜测这画的大概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整张画纸上唯一出现的彩色,

是红色。

红色…

红色?

红丝巾?!

——还有就是。

时眉一秒回想起与夏婕握手之后,她不经意整理红丝巾的动作,暴露出脖颈的洁白肌肤,也暴露出深藏在红色丝巾之下的,

伤疤。很狰狞。

从猛然顿悟的情绪中反应过来,时眉再次看向眼前的画。假设,画中带有红丝巾的女人代表夏婕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么画中的另一个男人,

会是徐嘉合么?

他这个姿势看上去,像在…双手合十地跪拜?求饶?

为什么求饶?

他做了什么错事?

出轨?

不对。

依照时眉这些年经手过不计其数的离婚官司来看,比起大部分只会低卑忏悔、惺惺作态的男方,被出轨的女人,往往更容易情绪外露。

歇斯底里的愤怒,悲悔万分的哀怨,拿捏把柄的强硬,又或者是当断则断的潇洒,无论是哪一种都好,至少是有情绪的。

但夏婕没有。

前后两次见面她表现得无比沉静。

不,与其说沉静,不如说“死寂”更为贴切一些。

时眉又一次联想到夏婕脖子上的伤疤。

不是出轨的话,或许,

是…家暴么?

“嗡嗡嗡……”

手机在这时突然传来震动。

时眉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打断思路,拿过手机,扫了眼来电显示,是喻卓。

“老大,哪儿呢?”

“家。”

“那个什么,浪哥喝醉了喊我去开车,我这边还有点儿事一时走不开,你能去一趟么?”

???

时眉难以置信地拿下手机,看了眼亮起的屏幕,又抬头看了眼挂表时间,强忍住想骂人的冲动,说: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凌晨两点我去接他?!”

“他不是富二代吗?家里连个司机都不给安排上?再说没有司机还没有代驾吗,你给他叫个代驾不完了。”

“我叫了,我都叫六七个了,关键他那车太豪没师傅敢接啊。”

大概喻卓本身也就是随口一问,猜到时眉绝对不会去,很快松口,“行那没事儿了老大,我再找别人,你歇吧。”

时眉挂断电话,内心觉得喻卓越来越夸张了,这哪是崇拜,这不纯纯一脑残粉吗?

有空必须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正想着,喻卓紧接着又给她发了条微信。

喻金毛:

【主要是我听说浪哥认识那个心理医生回国了】

【你那画儿不还没着落呢吗】

【他喝了酒好说话】

???

这狗东西怎么不早说啊?

时眉迅速起身抓起外套,边开门往外跑,边恶狠狠地给喻卓发了条语音:

“发岑浪电话和位置给我,立刻马上!”